第三十二章少師
今兒父皇跟我說了椿哥兒出閣的事兒,高熾回來道:他如今快九歲了,在宮廷之中,由女傅教著讀書,雖然認識了字,也讀了一些經史,但是女傅如何能跟外廷翰林學士的學識相比,父皇打算讓他在武英殿中讀書,挑講讀學士為他授課。
張略略默然了一會兒,道:所以父皇的意思是,要給他另選師傅?
聽到武英殿三個字,張就知道皇帝的心思了,與高熾就讀的文華殿不同,皇帝應該是想要椿哥兒文武兼修,張揣測椿哥兒的師傅之中,應該不止會有文臣,還有武將。這對椿哥兒來說,是相當好的一件事,表示皇帝珍而重之地將他列為繼承人來培養,但是這些武將,大都是心向高煦的,有誰會被派來,教授皇長孫呢?他們樂不樂意教,會不會用心教呢?
文臣一定沒有不樂意的,張暗道:武臣應該就在觀望了,誰也不愿意得罪了漢王,來為皇長孫授課,如何能叫他們心甘情愿來且不怕得罪高煦呢?
她正在絞盡腦汁地思索著,就見到椿哥兒滿頭汗地跑了進來,歡欣鼓舞道:終于借來了!
張一翻出來的!
文淵閣現在在修大典,每天不斷有各地采購運來的書籍,也不斷地運紙運墨運筆,自從道衍大師接替了解縉成了大典的總裁官之后,文淵閣似乎變了個氣象,不僅有各地調來的書籍,還有各種布衣之才被道衍舉薦過來擔任修撰,一片人才濟濟的模樣。
你去的時候,姚少師在做什么呀?張道。
自從解縉編書不能叫皇帝滿意之后,他就想起了在僧錄司的道衍了,在皇上的心里,他整天忙死累活的,道衍這個老東西卻天天優哉游哉,實在是叫他不爽,于是皇帝二話不說也不管道衍同不同意,就命他恢復了姚姓,并授以資善大夫和太子少師的官銜,還叫他編書。
所以道衍沒辦法,皇帝不喊他大師了,故意一口一個少師,宮里面就算是潛邸舊人,大家也統統改口,都稱呼他為姚少師。但他并未蓄發,也不接受府邸宮人,仍然住在天界寺之中當然南京是沒有北平的慶壽寺的,所以就選了天界寺居住。他上朝的時候穿著官服,下朝就是一襲僧衣。
少師在和解縉說話呢,椿哥兒回憶了一下:他們都沒瞧見我!
椿哥兒偷偷摸摸上文淵閣數回了,因為那里人員太多,一天的事情太忙,人們就是看到他,認出他,轉眼也就忘了。
說什么呢?張問道。
椿哥兒就把自己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姚廣孝坐在椅子上,他穿著令人歆羨的仙鶴補服,但是氣度卻并不是做官的模樣,舉手投足也是頗為怪異,他也不將自己頭上那一頂烏紗帽看得多重,隨手就摘下來,扔在了桌子上。
解縉似乎就有些不自在,不過姚廣孝對他是相當客氣的,免了他六品官見一品官的禮儀不說,還問他最近有什么佳句沒有,說出來一起品鑒一下。
解縉還真說有一首,于是他道:衍衍泉流檻外分,披緇人定戒香薰。空登北郭詩人社,難上西山老佛墳。
張不由得一驚:解縉實在是太討人厭了!這分明是在不懷好意地調侃姚廣孝歸儒不盡而為釋不終,看樣子是在說和尚愛好詩文,最后的結果就是又不能登詩社,又不能上西山其實是在暗諷姚廣孝又做和尚又當官兒,既算不了儒家子弟,也不能歸為佛門高僧。
姚廣孝之后并沒有說什么,倒是解縉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自己告退了。
張不由得和高熾面面相覷,高熾嘆了一聲:這樣的人,的確討厭,仗著有才氣,不僅要傲物,還要傲人,怪不得曹操能容反他之人,卻不能容一個楊修。
我記得解縉臧否群臣,張道:說得頭頭是道。人啊,最難的是認識自己和把握自己,你看解縉長的才俊,觀察別人目光犀利,透徹五臟六腑;可他就偏偏看不透自己,甚至他從來就沒有認清自己啊。
張轉頭看過去,就見椿哥兒又趴在案頭仔細描畫起來,他這一回畫了一個大水牛,張發現他的畫技還真有所長進,畫苑里面也有專門教他的人了,最起碼畫得能看出是什么東西了。
老鼠水牛猴子雄雞,張道:除了這些,你還會畫什么呢?
荷花!蘭花!椿哥兒激動道:嘉禾
會畫人嗎?張道。
他會畫啊,高熾在一旁道:他畫過好多張呢,怎么你不知道啊?
張有點尷尬道:我沒怎么注意椿哥兒,你記得姚少師的模樣嗎?你能把他畫出來嗎?
椿哥兒略略思索了一下,非常有信心道:能畫!
張鼓勵他道:你認認真真用心畫一幅出來,畫得像了,我就給你放三天假,你帶著寶慶,去寧國公主府上玩去。
椿哥兒大受鼓舞,一個晚上就廝磨在了春和宮之中,皇帝那里派了三撥人來,都沒把這個小祖宗弄回去,因為椿哥兒畫著畫,討厭被人打擾了,最后還是在春和宮睡了。
張和高熾難得和他睡一晚,三個人擠在一張床上,椿哥兒好不容易畫完了,累得呼呼就睡了,根本沒跟他們說上兩句話。張和高熾一晚上也沒怎么睡,第二天早上剛迷糊睡了一會兒,馬云又過來了,說昨晚上皇爺和皇后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兒皇長孫要是再不去,皇上怕是飯都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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