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回到東宮也不肯罷休,又拽著高熾一頓撒潑,晚上的飯也不肯吃,第二天從早到晚也不肯吃飯,唬地高熾也沒有吃飯。
“就因為一個郭氏,”高熾對張這樣憤怒其實很不解,“郭氏是豺狼虎豹嗎?”
“呸!”張跳起來:“郭氏算個屁!一百個郭氏來,我也不怕!恨的就是我抱了個金娃娃,總有人覬覦,這第一個不打死,以后來的我就打不死了!”
高熾不能理解她的腦回路,只能說:“我也沒打算納郭氏”
“那是因為郭氏不是你的心頭好吧,”張一肚子火氣,便對著高熾發了:“要是給你納了李氏那賤人,你怕不是高興地早就點頭答應了!當初要不是母親做主將那賤人給了高煦,今日死的是我還是椿哥兒!”
高熾額頭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他指著張手都在抖,張看著他這樣更是發怒,一把把他搡在地上:“你沒納了郭氏,心里不得意是吧你做你的白日夢去!我告訴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別想著納妾!我倒要看你有沒有本事,敢當著我的面把人抬進來!”
壽哥兒本來搖搖晃晃地撲了過來,卻被張嚇得定在當場,搖晃了兩下磕在了地上。高熾一把把他撈起來,看到額頭上只是微微碰破了點皮,才松了口氣,只好抱著孩子倉皇跑了。
張和高熾這邊的事情傳到皇帝耳里,頓時叫皇帝更加發怒了:“你看看,你看看,這個妒婦!當初一副賢良淑德的樣子,如今才知道是個河東獅!霸著高熾,竟不許給東宮納妾!”
皇帝前一天本來是極為生氣的,然而這種生氣也并不是踏實地生氣,因為張頂撞他的時候,說了一句很妙的話“我嫁的是燕王世子,不是太子”,這讓皇帝自然想起了潛邸的時候,張氏不僅樁樁件件稱合心意,而且還有功勞,他也就無法理直氣壯地要張氏接納郭氏進入東宮。
皇帝難得也反思了一下,覺得張氏這般一反常態,可能是因為郭氏的身份確實高了,給她造成了壓力,他今日還在想,要不然換成其他幾個伯府的姑娘,這樣也就能安了她的心卻沒想到張氏今日明說了,就是不肯給高熾納妾,管他高門還是平民。
“高熾也是個沒本事的,”皇帝摔了筷子:“竟也能叫她挾制住!”
一旁的宦官山壽和李興不由得面面相覷,都在心里道皇爺怕是也叫太子妃給挾制住了,要不然圣旨當真一下,還能駁回嗎?要是以廢妃相威脅,還怕太子妃不從嗎?
“皇爺息怒,”山壽道:“太子妃娘娘與太子置氣說的話,其實也算不得真。”
“皇爺,”李興也道:“奴婢說個僭越的話,這高皇帝爺爺手上,只給太子并諸王冊了正妃,只一個鄧次妃,還攪擾地不太安寧。太子妃怕是有鑒于此,不肯叫皇長孫受半分委屈。想太子妃之父,不過是閑職指揮武定侯家的孫女,卻一門兩侯三妃七指揮,自然叫太子妃心內不安。”
皇帝聽他提到了鄧次妃,才露出了贊同的神色。秦王那個鄧次妃,的確不是個好例子。
而且李興還說了皇長孫,這更是說到了皇帝的心里,他是絕不愿大郎受委屈的,那么郭氏日后所出的孩子是否能給大郎造成一絲半點的威脅,他也是需要考慮的
“大郎呢,”皇帝喚了一聲才想起來:“哦對他去武英殿聽講了,這時候,應該放課了罷,怎么還沒來呢?”
李興早就打算說這事兒了,因為皇長孫身邊的金英在門口候了許久了。
“回皇爺的話,”李興道:“皇長孫殿下回了東宮了。”
“叫過來,叫過來,”皇帝一揮手:“朕看不到他,吃不下飯。”
“皇爺,”金英回道:“皇長孫不肯吃飯。”
“不肯吃是對的,”皇帝拍了拍桌子:“東宮的伙食,全是素的,養出太子這樣綿羊性子的人,朕看著就煩!大郎要是再跟他爹一個樣,朕的這基業托付給誰去呢!”
金英只能硬著頭皮道:“皇長孫、皇長孫早膳、午膳都沒有用。”
聽到大郎是跟著張氏不吃飯,皇帝氣得又砸了兩個茶碗,“你看看!張氏自己不用飯,還不許大郎吃!”
皇帝再是憤怒,也不能說“困慮我好兒”這樣的話,即使他心里想的的確如此,但是大郎確實是張氏肚子里爬出來的,他就算不管張氏絕不絕食,也不能叫大郎也跟著受餓。
皇帝的憤怒維持到第三日的早上,就往東宮送了幾道菜,點明是給張氏和椿哥兒的。張看到這菜,才算安了心,知道皇帝總算是瞧在椿哥兒的面上,不為難她了
果然沒幾日之后,郭氏被聘給了漢王高煦,而且因為皇帝對韋氏失了平哥兒的憐憫,他也沒有將郭氏提為次妃,郭氏這樣一個名門貴女,就只一頂轎子抬進諸王館里,做了漢王一個沒名分的侍妾罷了。
張本來還有些忐忑,但是皇帝已經沒空跟她計較了,因為他早就打算北巡北京,車駕早在去年秋天就備好了,因為一直等著張輔從交趾班師回來,才拖到今春。
很快皇帝起駕北巡北京,他這一次除了著手遷都事宜,同時還是在考慮百年之后的陵寢事宜。禮部尚書趙羾和袁珙推薦的江西術士廖鈞卿等提前一步前往北京一帶卜選陵址,他們走遍了各地,奏報說選得吉地于昌平縣天壽山,皇帝這次要親眼看一看,確定是否要動工營建。
皇帝既然北巡,監國事宜就落在了太子高熾身上,一應奏報不急之務,太子可一并裁決,若是軍國大事,就急遞至北京行在。
高熾的日子陡然忙碌了起來,原先他早上不過去文華殿聽講,如今不僅要聽講這是皇帝專門下令的,就算再忙,也命楊士奇、黃淮為東宮日講。所以高熾不僅聽講,還要在左順門會見大臣,晚上回來批閱奏疏,當然張dàilǐ了他批不完的奏疏,她看得快,而且將存疑的地方全都抄錄出來,方便高熾第二日召見這些人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