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受驚

第一百五十三章受驚

第一百五十三章受驚

“大王,”陳百吉被漢王勃然的怒氣驚駭住了,他跪了下來:“諸將在中軍大營等候多時,不見殿下身影,卻原來殿下被美色所誤——大王英武非凡,常欲與臣等建唐太宗昔時功勛,今日且不念唐太宗,獨念楊貴妃乎?臣敢問一句,自古褒姒、楊氏誤國,大王難道不有鑒于此?”

“拖出去,杖一百。”漢王冷冷瞥了一眼他:“沒有下次。”

“大王何不陣斬此女,”陳百吉仍然不肯退下:“臣跟隨殿下八年,從未見殿下如此心智昏惑,此女若不是妲己褒姒之流,大王安能被她迷惑?”

“她是妲己,本王是什么,”漢王道:“商紂嗎?你跟隨本王八年,也該知道本王是容易被迷惑的人嗎?”

陳百吉被杖了兩百,高煦拿到了皇上的旨意,圣旨中說,讓他盡快平定山東,修筑運河,北京的物資開始緊俏了——同時讓他將山東俘虜壓去南京,交由大理寺卿薛均核定身份。

“俘虜已經筑了京觀,”高煦懶洋洋道:“我看就拿城外的流民充充數,送給薛均吧。”

又有幾個屬官說了濟南三司的事情,因為三司的大小官員,竟被叛賊全部殺干凈了,所以大小政令,完全傳達不出去,治河工程也陷入停滯,這都成了高煦的統籌工作之一,但屬官還沒有商量出結果,卻忽然聽帳外有人道:“殿下,貴人、貴人請您過去。”

高煦沒有搭理,但很明顯,沒有過一會兒,他就把工作劃到參將王長身上,然后出了中軍大營,一看方向,就是回了營帳之中。

“不妙啊,”天策衛的裨將參政面面相覷,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這女人真是禍水。”

之后幾次全都是這樣,漢王跟他們商量什么事情,卻總來人攪擾打斷,要么肚子疼,要么發了夢魘,這聽起來糊弄鬼的理由,竟然在漢王身上屢試不爽。

“我看漢王被迷得昏了頭了,”主簿王漢忠憤憤道:“我瞧他不能重復唐宣宗的故事,倒是唐玄宗,有些仿佛!”

唐宣宗和唐玄宗名字聽起來如此相近,而所做的事情卻截然不同——唐玄宗的故事很顯而易見,而唐宣宗的故事卻少有人聽過。曾經有地方獻給宣宗一支女子組成的歌舞樂隊,其中有位絕色佳麗被宣宗收入后宮加意寵幸,一段時間之后,他認為這樣下去有可能會重現玄宗朝之故事。于是把這名女子召到跟前,對她說:“我留你不得。”左右奏道:“可以將她放出宮。”宣宗卻說:“放她回去,我就會想念她,不如賜她毒酒一杯。”一名天香國色的女子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

這樣看起來很恐怖且不近人情的事情,很為時論推崇。就像平原君殺美姬以謝賓客一樣,美人和國士,是不能放在一個天平上的,美姬可以到處尋到,國士卻萬金難求。

“我們就趁漢王不備,”幾個屬官密謀道:“殺了那女人,事后頭顱奉上,人已經氣絕,難道漢王還會為死人而罪活人嗎?”

計較妥當,就以陳百吉和王漢忠為首,尋了一個借口,讓漢王去了臨近的梯子山,而趁他不在,眾將終于輕而易舉地突破了漢王的營帳,找到了張。

張披著頭發被拖出了營帳之外,眼見馬上就要刀斧加身,卻有人出言道:“且慢。”

王漢忠和長史顧明成都不太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將漢王迷得忘乎所以的人,因為張看上去只是秀麗端莊一點,哪里能算得上殊色呢?難道不應該是傾國傾城的美人,才能俘獲縱橫天下的漢王嗎?

“再去看看帳中。”顧明成吩咐道。

他一邊打量張,一邊問道:“這帳中就你一個服侍的人嗎?”

張早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作出驚恐萬分涕淚橫流的樣子:“還有一個,剛才聽到聲音,就跑了!”

“果然,”陳百吉怒道:“趕快去找,要在漢王回來之前,將她殺了絕除后患!”

陳百吉當時只是看到了仿佛的身形,卻沒有看到張的臉,所以輕而易舉就被蒙騙了過去,眾人都覺得那個“跑掉的”才是真正的禍水,也就放過了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女人。

張屁滾尿流地跑遠了,營帳中,高煦的親兵都不在,竟沒有一個阻攔的,但她哆哆嗦嗦快要走出轅門的時候,卻停住了腳步,她思索了一會兒,又折返了回去,但并沒有回到主帳,而是晃晃悠悠鉆到了后軍訓練的場地,擠到草垛里睡了過去。

等她睡了一覺起來,才聽到人聲鼎沸——漢王回來沒有見到她,知道部屬干的好事之后,果然大發雷霆,主謀的一共十三個人,全都被捆在了轅門外,重重鞭笞。幸而張僥幸逃脫了,否則當不止如此。而濟南城內,大白天卻點著燈火挨家挨戶地搜尋。

張覺得差不多了才見了高煦,結果高煦似乎早就料到她藏身在軍營中,并沒有什么驚訝的神色——這讓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你知道我在軍中,沒有跑出去?”

“你跑哪里去呢,”高煦道:“跑得脫嗎?”

“那你也知道我差點被殺了?”張道。

“你不會死,”高煦言簡意賅道:“我有準備。”

“那你的那些屬官——”張恍然了:“你是故意地,為什么?”

“當我發現我已經不再是一些人效忠的對象,”高煦露出了一個很莫名的笑:“而是打著我的旗號,綁架我的意志的時候。”

“你的意志難道不是奪嫡,”張道:“他們難道不是秉持了這個意志,提著頭跟你干的嗎?”

“你想地太簡單了,”高煦道:“就好像當年父皇不起兵的話,他不一定會死,而有的人必須死;他起了兵之后,他一定死,而有的人能活。”

他拍了拍腿,張乖順地坐了上去,由著他用一個小孩把尿一般的姿勢晃了晃她:“今天受驚了?”

張還在想他剛才那句話,道:“嗯受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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