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離駱笙所說的一月之期越來越近,李神醫一直沒有登駱府大門。
衛晗漸漸覺得再一次被那個女孩子忽悠了,許是習慣了,對此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請不動神醫,對他來說到底有些麻煩……
而駱笙呢,該吃吃,該喝喝,大半時間都放在了閑逛上,仿佛早就忘了承諾開陽王的事。
駱姑娘上街當然不是一個人,一般會配表哥一枚、丫鬟兩枚,有時還會帶個面罩紗巾的仆婦。
論排場,遠不及先前,但論威懾力,絲毫不減。
這從不少自詡美貌的男子見到駱姑娘就如避蛇蝎可以瞧出端倪。
再一次遇到一名白面小生認出駱姑娘后眼神閃爍著避開,紅豆掐腰啐了一口。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真當自己是天仙呢。”
姑娘的三個面首哪一個不是貌比潘安,司公子死了不提,知道明公子與小負雪現在在干什么嗎?
在養大白!
那么漂亮的兩個人姑娘都打發去養鵝了,剛剛那鞋拔子臉以為祖墳冒青煙嗎,能被姑娘看上?
紅豆越想越氣。
蔻兒在一旁勸:“好啦,丑人多作怪,為了這個生氣不值當的呀。”
“我就是氣他們有眼不識金鑲玉。”紅豆氣鼓鼓道。
蔻兒捏著帕子抿嘴笑:“我看他們可不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真要對咱們姑娘避如蛇蝎,碰到了默默走開不就好了,非得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姿態來。知道這是什么嗎?”
“什么?”紅豆配合問。
“欲擒故縱!”蔻兒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點了點,“這種人表現得不要,心里說不定巴不得被姑娘看上呢。咱們姑娘是誰啊,是拿珍珠當彈子玩的駱姑娘,你還真以為有這么多貴公子?吃不上飯想攀高枝的可多呢。”
前朝還有兩個宰相為了娶寡婦好得到人家大筆嫁妝大打出手呢,臭男人清高什么呀。
紅豆嚴肅點頭:“蔻兒,我頭一次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蔻兒抿抿嘴:“我哪次說得沒道理呀,我早就說過,凡事只看表面是不行的呀……”
紅豆默默捂上耳朵。
駱笙對兩個小丫鬟的嘰嘰喳喳毫不在意,忽然駐足問一聲不吭的秀月:“秀姑,你覺得這里如何?”
秀月沉默著表示出詫異。
她不懂駱姑娘突然問她這個干什么。
駱笙伸手指了指,淡淡道:“回頭我們在這里開一家酒肆,你說會不會生意興隆?”
秀姑沉默了一會兒,實話實說:“如果廚子有姑娘做菜的水準,定會生意興隆。”
進京的路上她對駱姑娘的精湛廚藝已經有了了解,在大都督府的這些日子她在小廚房當差,駱姑娘時常會點名讓她做某道菜。
等她做好了端過去,駱姑娘往往會把她叫到跟前指出這道菜的欠缺之處。
而每一次聽著駱姑娘的指點,她就越發覺得駱姑娘與郡主相像,甚至偶爾恍惚一下,會有種駱姑娘與郡主是同一人的錯覺。
不然世上怎么可能有想法完全一致的兩個人呢?
可郡主十二年前就香消玉殞,與駱姑娘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大概是她太想念郡主了。
她的郡主啊,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駱笙看到了秀月眼中隱現的淚光,心中一酸,卻只能佯作未見,笑問:“到時候讓秀姑來當大廚怎么樣?”
“我?”秀月徹底愣住了。
“嗯,你當大廚,我也會幫忙,這樣的話酒肆定會客似云來吧?”
“會的,會的!”沒等秀月搭話,走在一旁的盛三郎就猛點頭,激動得就差拉駱笙小手了。
他容易嗎,送表妹進京后一直賴著不走,就是等著表妹許諾的那頓飯!
結果盼星星盼月亮,連親娘質問他為何還未歸的信都等來了,還沒等來表妹那頓飯。
一定是老天不忍他這么可憐,表妹居然要開酒肆,還會親自下廚!
“表妹!”盛三郎深吸一口氣,鄭重問道,“你的酒肆缺小二嗎?”
如果表妹真的會時不時下廚,那他就寫信回家說這一二年之內不回去了,他要在京城闖蕩一番,衣錦還鄉。
“小二?自然是需要的。不過表哥——”
“我可以!”盛三郎拍拍胸脯,“表妹你看我這身板,端盤子上菜力氣絕對夠,還能偶爾兼個打手。”
他又捏了捏臉頰:“長得也不丑啊,肯定不會把食客嚇跑。”
他覺得多吸引點女食客還是沒問題的,只是做人要謙虛,不好說出口。
偶然路過的人暗暗搖頭。
這些公子哥真是瞎胡鬧,居然要去當小二,這怎么可能呢。
好奇之下,那人放慢了腳步。
“表妹,到底成不成啊?”盛三郎一臉期待問。
“表哥若是不介意,當然可以。”
駱笙不覺得讓盛三郎當小二有什么不行的,畢竟對方自己樂意。
等到酒肆開起來,她身為大都督之女還要當廚子呢。
“那就說定了。”
駱笙點頭:“說定了。”
放慢腳步聽熱鬧的人一臉呆滯走了,邊走邊想:回頭這里開了酒肆,他得來嘗嘗。
駱笙望著某處鋪面,微微勾起唇角。
這些日子的閑逛總算有了收獲,這間鋪子以后就是她的酒肆了。
她走街串巷,仔細勘察勛貴聚集之地的布局,就是為了選這么一處恰好合適的地方把酒肆開起來。
從平南王府到此處的路只有一條最方便,而這條路上又有數處方便設伏與藏匿。
她要以酒肆為餌引平南王上鉤,等魚兒習慣了在固定時間走固定路線來覓食,殺平南王祭獻父母親人!
駱笙眸光冷然,深不見底,凝視著那處脂粉鋪子繃直唇角。
一旁盛三郎突然反應過來,提醒道:“表妹,你說要開酒肆的鋪子是一間脂粉鋪啊。”
紅豆撇嘴樂了:“這有啥,姑娘看中了,買過來就是了。”
“我看人家生意尚可,若是不賣呢?”
酒肆不能開不成啊,好擔心。
“不賣?”紅豆聲音拔高了幾分,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瞅著盛三郎,“表公子說什么笑話呢,我們姑娘看中的東西,就沒有不賣的。”
不賣,那只能是錢不夠。
她們姑娘差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