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宦

679 蒲察

“兀顏!”會蘭沉著臉橫他一眼,“抱怨于事無補。”

兀顏氣哼哼的一拍大腿,“要我說,咱們索性潛進興隆鎮瞧瞧去。”眼睛突地亮起來,“對啊,就去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順便去興隆鎮吃燉肉!”

“我不愛吃燉肉。”會蘭撇撇嘴,“大奎羊肉餃味兒不錯。”

兀顏吸溜著口水,“那就去吃啊。我收拾收拾,你去跟頭領說一聲。就說咱們去興隆鎮探聽消息。”

會蘭垂下眼簾默然不語。

兀顏見他并不熱絡不由得有些著急,低聲央求,“去吧,去吧。我都小半年沒吃燉肉了。怪想的。”

會蘭吐口濁氣,“這兩天大哥跟獨虎打的火熱,我要是走了……”

“我還當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兀顏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古里慎是女奴的兒子,就算他跟獨虎走的近又能如何?”

“你別忘了,那個女奴現如今仍舊能夠自由出入父親的帳篷。他議事時亦是如此。”會蘭揉揉額角,“如果我舅舅不是勿吉部族的頭領,只怕父親都不會多看我一眼。”

兀顏眼珠轉了轉,立馬想明白個中關竅,“你的意思是,頭領真正屬意的是古里慎?”

會蘭緩緩頷首,“這些年勿吉部族日漸衰弱,海西部族卻好似吸附在牛身上的螞蟥,一天比一天肥壯。等到勿吉部族被榨干,父親也就不再需要我和舅舅了。”

巫顏不安的搓動膝頭,喃喃道:“那……怎么辦吶?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

不該幫助頭領嗎?巫顏想起父親臨終前對他說過的話。老頭領為頭領迎娶勿吉部族的奚烈,一來是想與勿吉部族交好,二來勿吉部族兵強馬壯,且勿吉部族的頭領蒲察十分疼愛他唯一的妹妹,也就是奚烈。

后來,奚烈生下會蘭,蒲察待會蘭如同親生兒子。他不止一次流露出想要幫助會蘭成為海西部族頭領的心意。他也實打實的付諸行動。

難道說頭領假意順從,實則是為古里慎鋪路?兀顏心尖兒一抖。那么也就是說頭領在人前對會蘭表現出的信賴與倚重都是假的?

會蘭又是從何得知此事的呢?

不等兀顏發問,會蘭悠悠嘆道:“是那個女奴的侍女親口說的,不會有假。”

兀顏了然。古里慎的母親雖然曾經是女奴,但她對身邊的侍女相當刻薄。犯下一點小錯就會被拖出去打鞭子。侍女能將這個秘密透露給會蘭也不稀奇。

“你打算怎么做?”兀顏挺起胸膛,“不論如何我都會幫你!”

會蘭欣慰的笑了,旋即便蹙起眉頭,“我還沒有想好該如何應對。”

兀顏激動的漲紅了臉,“蒲察頭領為了你付出多少心血,你可不能任由古里慎那個草包騎在你頭上!”

會蘭眼中現出一絲猶疑。

兀顏見狀繼續說道:“以古里慎的性子,他能留你性命?”說著,站起身走到會蘭身側,蒲扇似的手掌搭在他肩頭,“你在部族中有威望。蒲察頭領也一定會盡全力幫你。沒什么好擔心的。至于獨虎……”

“獨虎不足為懼,他本就是一顆棋子。”會蘭決絕道:“古里慎也不足為懼。”放在膝頭上的手攥成拳,“父親……才是根源所在!”

兀顏突地收回搭在會蘭肩頭的手,好似受了驚嚇。

“會蘭……”他低聲喚道:“不如我們從長計議?”退后兩步注視著會蘭,“如果此事不成,我們沒有后路。”

會蘭撩起眼簾對兀顏靜靜對視,過了片刻才道:“本就沒有后路了。”

輕飄飄一句話說服了兀顏,他垂下頭嗯了聲,“你說的沒錯,我們本就沒有后路了。”略加思量,輕聲道:“要想成事只憑勿吉部族怕是不夠。胡成宗能不能……”

“胡成宗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貍。”會蘭拎起鳳嘴龍柄銅壺給自己續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奶茶,“他出一份力要十分的回報。以后會很麻煩。”

兀顏再次沉默。會蘭端起碗小口喝著奶茶。兩人都沒有說話。

大約盞茶功夫,兀顏清清喉嚨,“不知裴三對胡成宗有無成見……”

會蘭眼中露出疑惑,“裴三?為何你會想到她?”

兀顏無奈笑笑,“她年紀小好糊弄。總比胡成宗容易對付吧。”

會蘭搖著頭說道:“不見得。然則……她的確有本事。”

“要不……我去興隆鎮走一趟。”兀顏舔舔嘴唇,“能不能成總得探探才知嘛。”

“你就是饞燉肉!”會蘭睖著他,不耐煩的擺擺手,“去吧,去吧!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我那兒還有幾箱寶石,你挑些名貴的,再裝幾件金器,扮成大食的珠寶商人。我聽說裴三沒有別的嗜好,唯獨喜歡漂亮石頭。”

“是嗎?”兀顏咧嘴笑起來,“她還真是小孩心性。”

會蘭沉下臉,切切叮囑,“萬萬不可小瞧她。糊弄不住趕緊回來。”

“我都是老江湖了,還能糊弄不住個小毛孩子?”兀顏一拍胸脯,“你就放心吧!”

裴錦瑤歪在床上打個飽嗝,饜足的瞇起眼,“嘖嘖,二彪子燉肉真是怎么吃都吃不膩。”

老文端來一碗香濃的奶茶放在裴錦瑤手邊,“小洪子煮的,您嘗嘗。據說是勿吉部族的方子。蒲察他妹子奚烈就是憑這碗奶茶得到海西部族溫迪罕頭領的獨寵。”

裴錦瑤冷冷哼一聲,“你就說吧,老胡是不是個人。奚大娘固寵的方子他都能騙了來。”

奚大娘?!老文掏出纖塵不染的白帕子印印額角。二十多年前,奚烈可是草原上的格桑花。不知多少勇士拜倒在她的長袍下呢。

裴錦瑤繼續說道:“哼!沒準兒他跟奚大娘暗通款曲。”

老文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不、不能夠!奚烈死了十多年了!”

“死了?”裴錦瑤坐直身子,“怎么死的?”

老文搬一把小杌子坐在床邊,“那年奚烈產下一女,坐月子的時候得了瘧疾,沒幾天就死了。可憐那個小女兒也夭折了。”

“可憐見兒的。”裴錦瑤單手托腮,小聲嘟囔,“我就聽不得夭折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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