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拿著一沓信封進了屋，走到裴錦瑤面前，張嘴就夸，“哎呦，您打的這個金剛結真板正。不愧是神機司唯一的神機使！”
裴錦瑤抿嘴笑，黑亮的大眼彎成兩道月牙。
山鼠精接過他手中的信封，遞上一個熱乎乎的手巾板兒，“阿發領班跟兀顏去吃燉肉和羊肉餃子了。”
“是啊？”老文含笑問小密探，“他沒送你幾塊漂亮石頭。”
“哪能不送呢？”小密探又把金剛石掏出來亮給老文看，“都是道上混的老狐貍，懂事的很。”
山鼠精將信封放在裴錦瑤手邊，裴錦瑤瞟一眼信封上的字跡，彎成月牙的眼睛里閃動著歡悅的光彩，“燕督主回信了？”
小祖宗一看到督主的信就樂得見牙不見眼。老文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老夫人的信也一塊送來了。您捎回去的皮子老夫人肯定喜歡的緊。”
“改天帶上池太醫出去買上兩大車好藥材給祖母補身子。”裴錦瑤拆開裴老夫人的信看得津津有味。
老文用巾子擦擦額角。小祖宗還小，好些事懵懵懂懂。幸虧有他盯著，要不然……眼風橫掃瞥瞥山鼠精。妖精指望不上。再看小密探，又搖了搖頭。阿發的確機靈，但還是欠點火候。
唉！他就是操心的命！
“老母雞又下蛋了！”裴錦瑤高興極了，“開春到現在整整下了三個呢。”
至于不至于啊？下三個蛋就樂成那樣。小密探在心里翻個白眼。
“祖母說了，皮子挑的好。她喜歡。”裴錦瑤挑眉看向小密探和老文，“你們辦差辦的好，我心里有數。”
小密探捧起茶盞靦腆的抿了一口，揚起臉謙遜道：“老夫人滿意小的們也開心。”
山鼠精扁扁嘴轉身走到門邊的小杌子抱著肩膀坐下。
裴錦瑤拿起燕凰玉的信逐字逐字看去，邊看邊夸，“燕督主的字寫的好，用的墨香紙也白。”
老文和小密探對視一眼。反正在裴神機使看來督主十全十美，是個完人。嘖嘖，這可怎么辦吶？！
“皇帝老兒竟敢給燕六甩臉子？！”裴錦瑤抬手重重拍在桌上，嚇得山鼠精肩膀一抖。
“祖宗誒，您仔細手疼。”老文趕忙寬慰，“甩臉子不叫事兒。督主自有辦法應對。”
裴錦瑤小臉凝肅，冷聲道：“哼！他特意把我支到遼東就是為了欺負燕督主！”
這……哪兒也不挨哪兒啊！老文溫聲勸道：“您別多想。”解下腰間荷包，“來，您吃塊糖甜甜心。”
裴錦瑤想了想，捏一塊董糖放進嘴里慢慢嚼。濃密的睫毛唿扇唿扇，眼珠子嘰里咕嚕亂轉。
得嘞。小祖宗又在合計壞招了。
裴錦瑤思量片刻，視線重回紙面，“沈閣老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他想要術甲做人證拿捏韓家。”從頭再看一遍確定沒有任何遺漏才長長舒口氣，“不過這事兒還就得他幫忙張羅。”
張羅？行吧。裴神機使怎么說都行。老文含笑道：“沈閣老不是糊涂人。”
“豈止不糊涂，簡直精明過了頭。”裴錦瑤撇撇嘴，“我跟燕督主兩個捆一塊兒都沒他心眼多。”
小祖宗太謙虛了。老文將手中荷包又遞到裴錦瑤跟前，“您再吃塊糖甜甜嘴兒。”
裴錦瑤擺擺手，“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拿糖哄著我。”
不是小孩子是什么？山鼠精歪著腦袋疑惑的蹙起眉頭。
老文先是一愣，很快恢復如常，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炒豆，“您吃豆兒。”
“都說我不是小孩子了！”裴錦瑤嘴上埋怨，伸出手捏了一小撮放在掌心聞了聞，“挺香的。”一股腦兒倒進嘴里，含混不清的說道：“聞著香吃著更香。”
“您慢點兒。”老文給她斟上熱茶，“是不是心里舒坦點了？”
裴錦瑤胡亂點著頭，“舒坦多了。”
嘖嘖，多乖巧的祖宗。老文滿眼都是笑。
裴錦瑤連著吃了幾口炒豆端茶抿了抿，“老胡還不回衛所？”
這事兒它知道！山鼠精站起身，噔噔噔跑到裴錦瑤身邊，“小的套過小洪子的話了，他說老胡不慌著回去。”
小密探恨鐵不成鋼，“哪是你套話，分明是小洪子有意說給你聽。”
沒有的事！一開始小洪子還防著它，足足聊了一刻鐘才好點了。天南海北的繞了老大一圈……咦？似乎……阿發領班說的對。
山鼠精肩頭松松垮下來。小洪子不厚道！哼！回頭弄一袋子瓜子讓他剝！
老文笑著打圓場，“甭管是套話還是有意說給小耗子聽都是一樣的嘛。”
小密探也不爭辯，扭臉對山鼠精說道：“多吃肉多機靈。你啊，怕是得再吃十年二十年。”
山鼠精緊咬下唇往裴錦瑤身邊靠了靠。裴神機使不會嫌它費肉吧？
裴錦瑤悶哼一聲，“不理那只老狐貍。”撇撇嘴角，抖著肩膀壞笑，“明兒個去吃羊肉餃兒！”
翌日晌午，裴錦瑤包下整間大奎羊肉餃兒，老文、小密探、山鼠精、洪副將外加池太醫、石泉翟三清熱熱鬧鬧圍坐在一起。
“胡將軍怎么沒來？”裴錦瑤撩起眼簾看向洪副將，語帶怨怪，“小洪子，你這就不對了。雖說胡將軍吩咐你過來給我幫把手，可你也不能把舊主給忘了呀。”
他沒有！將軍想趁客棧沒人問術甲幾句話。洪副將滿面堆笑，“哎呦，小的哪敢忘了將軍吶。是這么回事，他老人家臨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把茶灑在身上，換件衣裳隨后就到。您吃著等就成。”
池太醫顰了顰眉。他記得初初見到洪副將的時候眉宇間一團英武之氣。跟著妖精沒幾天怎么變得怪怪的，還時不時翹起蘭花指撥弄頭發。偏頭瞅瞅石泉，小石子倒是越來越像個糙爺們。
所以說得罪誰也別得罪裴神機使。她慣會整治人。
裴錦瑤哦了一聲，“胡將軍難得來一趟興隆鎮，身為神機司唯一神機使決不能怠慢貴客。”轉而看向池太醫，“您說是吧？”
不管裴神機使問什么，只管順著她的話頭就沒錯。池太醫忙不迭點頭，“裴神機使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