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宦

696 正題

他就說嘛,見面禮都給了,裴神機使還能不來?

可……裴神機使在哪兒呢?兀顏正想發問,有人摟著兩個舞姬,大笑著出了主帳,兀顏覷起眼睛看了看,對會蘭說道:“是古里慎。”

不用問也知道,今兒晚上喝的挺痛快。

不能讓他發現東廠小領班。兀顏不禁有些緊張,轉頭看向小密探,“阿發領班隨我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小密探擺擺手,“沒事,沒事。裴神機使已經做了遮掩,旁人看不見您二位。”豎起手指向上一指,“我們裴神機使在上頭等您二位呢。”

會蘭和兀顏順著小密探的手指看去,頭頂赫然有一張薄毯,因為正對著他們,看不到上邊是否有人。不過小領班應該不會騙他們。

思量間,薄毯緩緩下落到在眼前,裴錦瑤兩手背在身后,粉雕玉琢的小臉十分凝肅。

兀顏趕忙說道:“這位就是裴神機使。”

還沒見面就給見面禮的那位。

會蘭抱拳拱手,“久聞裴神機使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裴錦瑤還禮,神情依舊淡淡,“將軍謬贊。”

兀顏見她眉宇間似有愁緒,忍不住問道:“胡成宗難為裴神機使了?”

以裴神機使的能耐,老胡居然敢慢待她?他是傻子嗎?兀顏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裴神機使隨便動動就小指頭就能將其置于死地。

當然了,她不會那么做。

阿發領班說過,身為神機司唯一神機使是不能隨意取人性命或是泄露天機的,否則的話,會夭折。

裴錦瑤唇角微彎,露出一抹苦笑,“他沒難為我。”

會蘭接道:“沒有就好。”

話音剛落,就聽裴錦瑤說:“他想我死。”

“怎會呢?”兀顏十分驚訝。胡成宗根本不是裴神機使的對手。他想置裴神機使于死地,就一定能成嗎?

事實上,害裴神機使性命這樣的念頭有都不要有。裴神機使不是個好欺負的。

怕且是老胡在遼東作威作福慣了,容不下旁人了。

會蘭也被裴錦瑤的說辭唬了一跳。老胡想讓裴神機使死,跟他又有什么關系?難道裴神機使打算讓他去對付老胡?

應該不會。

裴三擔不起這樣的罪名。虛虛實實前來刺探并無不可,但若是用海西部族的兵馬與大夏抗衡,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念及此,會蘭點著頭說道:“裴神機使法術超群,胡成宗即便有心加害,也難以得手。”

裴錦瑤仰起頭,望向天際,悠悠說道:“唉,法術超群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

裴神機使到底想干嘛?她不是想要獨虎嗎?為什么繞了一大圈還是不入正題?照這么說下去,天亮了也說不完吶。會蘭跟兀顏對視一眼,兩人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疑惑不解還有一點點不耐。

裴錦瑤給小密探遞個眼色,小密探上前一步,沉聲道:“您二位有所不知,裴神機使此番來遼東,一是因為這處不太平,二嘛……”小密探故意停頓片刻,“是因為胡成宗與海西部族有勾連。確切說,是與會蘭將軍有勾連。”

術甲在裴錦瑤手里,她有的是手段讓術甲這些……舊事。細究起來,術甲在麒麟山養那些不干凈的東西對胡成宗而言,作用更大些。

術甲曾跟他說起過,胡成宗想用鬼祟做別的事。至于是什么,胡成宗沒有明言。對此,會蘭沒有深究。他跟胡成宗打交道這些年,真假虛實,互相試探的次數不少。只要胡成宗在遼東一天,這種關系還是要繼續維持下去。

他日東真衛所建成,草原就由不得他們做主了。然而,他們暫時沒有能力反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仗只有東真王庭才會打。他們這些小部族以前仰東真王庭鼻息活了許多年,并非相安無事。

同根尚且如此,東真王庭換做大夏之后又會如何,不言自明。

大夏決計容不下他們。想繼續再這片草原上生存,要么將大夏趕回去,要么另覓別處而居。

現而今,父親就是借此事聯絡其他各部。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的實例還不夠與大夏兵馬抗衡。

沒有必勝的把握,決不能輕易開戰。他們這種小部族經不起太大風浪,稍有不慎就會招致滅頂之災。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需要休養生息,大夏也同樣需要。

跟胡成宗互惠互利的事哪怕鬧開了,會蘭也不怕。畢竟真正丟面子的是大夏,是儀風帝。

會蘭目光向下,盯著裴錦瑤說道:“是又如何?裴神機使想以此做為要挾?”

裴錦瑤豎起食指晃了晃,“不不,我這人幫理不幫親。要說錯,老胡比你錯的更多。那么大年紀還不懂事。自己作也就罷了,還把你給捎上。實在是……一言難盡。”

說得好像胡成宗是個頑皮的孩子。而會蘭也是跟他上房揭瓦的淘氣包。

哪有這么不會說話的?會蘭氣悶,扭頭看向兀顏。

裴神機使就這樣,說話不著四六。但她不打誑語。兀顏朝會蘭擠擠眼。忍了吧,人家本事大。要是談妥了,比老胡還管用呢。

裴錦瑤恍若未覺,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濃密的長睫唿扇唿扇,“說起來,你們打算一直養著獨虎?”

突然就說到獨虎了?會蘭收拾心情,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裴神機使是聰明人,想必一定明白獨虎對我們而言意味著什么。”

“無非就是塊活招牌。”裴錦瑤伸出手,小密探趕緊掏出炒豆倒幾粒在她掌心。“用他招兵買馬。”說著,裴錦瑤把炒豆放進嘴里,咯嘣咯嘣嚼起來。

會蘭哂笑,“既然裴神機使知道,就無謂強人所難。我們不會將獨虎交給你。”

“我要帶人走,誰也攔不住。”裴錦瑤打量著會蘭,“我之所以駕著毯子到這兒來跟你說廢話,就是不想傷了大伙兒的臉面。”

大夏跟東真不是早就撕破臉了嗎?什么時候又有的?會蘭唇角微墜,這小姑娘說話是有點難懂。

難為兀顏還能從她手里弄出個“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