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老文腦子里浮現出“此時無聲勝有聲”這句話。
唉,都是祖宗都不能得罪。
可是……督主的事裴神機使不大明白吧?老文焦躁的不行。有心想跟裴錦瑤解釋清楚,又實在張不開嘴。
沒法說啊。裴神機使還小呢。說多了把她嚇壞了就不好了。
這邊廂老文左右為難,那邊廂小密探覷了個空兒給裴錦瑤遞上一方纖塵不染的白帕子。裴錦瑤收回視線接過帕子印了印額角。
燕凰玉掩唇輕咳。
小密探看看燕凰玉再瞅瞅裴錦瑤。猛然發覺自己遞帕子遞的不是時候。他摟緊貴哥兒訕訕的退到邊上盤膝坐定。
有個炸毛的小貴子墊底,不會顯得他沒眼色。
殺完邪祟,山鼠精架著毯子在城外繞了一圈方才盡興而歸。
“祖宗,祖宗!今兒個天兒可好啦!”山鼠精興沖沖小跑進屋,打眼瞅見坐在桌旁剝瓜子仁的小密探。山鼠精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發問,“祖、祖宗呢?”
“沒在唄。”
山鼠精扭轉頭循聲望向窩在門邊小杌子上繡花的老文,“沒在?去哪兒了?”
老文叔和阿發領班都在家,那裴神機使帶誰出去的?
“誰知道了。”小密探不咸不淡的回道:“祖宗的事兒我們不敢問。”
老文拍拍身旁的小杌子,招呼山鼠精坐下,“你啊,別整天惦記殺邪祟。這都殺了小半個月了。城郊的邪祟都得著信兒了,忙活著搬家呢。”
山鼠精吃驚的豎起眉眼,“老文叔,您聽誰說的?”
“還用說?”小密探白它一眼,“要是你家鄰居一戶一戶被馬賊滅門,你不搬家?”
倒也是。山鼠精挨著老文坐定,自然而然的從他手里接過繡花繃子,“不出去就繡花吧。”
正如山鼠精所說,今兒個的確是個好天兒。
一片好似豆腐皮的薄毯悄然在京城上空劃過。與往日不同的是,毯子上擺放著小幾,幾上有美酒有佳肴還有裴錦瑤吃慣了的零嘴。
燕凰玉將盛著熏豆腐的碟子向前推了推,“你嘗嘗這個。”
“好!”裴錦瑤脆生生答道,黑亮的大眼里滿是欣喜。
燕六準備的吃食,樣樣都合她口味。
吃席從來不裝假的裴錦瑤在燕凰玉面前一點不拘束。邊吃邊稱贊這個好那個也不賴。
燕凰玉自己不吃,只盯著她笑。
裴錦瑤迎上燕凰玉的視線,“前兒個祖母問我有何打算來著。”
裴三打定主意夭折。但不知她夭折之后會去哪里。燕凰玉垂下眼簾。去哪兒都好,他總能找到她。
“待我挑個黃道吉日就死去。”裴錦瑤放下牙著,用巾子印印唇角,“已經鋪排了好些日子,就算死也不會叫人覺得突兀。”
燕凰玉點點頭。
見他不語,裴錦瑤話鋒一轉,問道:“燕督主還想做督主嗎?”
燕凰玉緩緩搖頭。沒有裴三的東華門冷清極了,也沒意思極了。再說他以后是要追著裴三跑的。做督主耽誤事。所以他回京之后就稱病不出。裴三夭折他病故。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