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十號晚上,顧小北睡到半夜時,覺得肚子一陣陣的疼。
每疼一次,都覺得肚皮使勁往一起縮,疼的額頭開始冒冷汗,心想不會是要生了吧。
嚇得趕緊喊隔壁的李鳳梅,李鳳梅嚇得鞋都沒穿跑過來:“這是咋了?”
“我肚子疼的不行……不會要生了吧……”顧小北半坐起來,感覺一種疼痛開始往骨髓里鉆,大滴的冷汗也跟著下來了。
李鳳梅也急了,忙安撫道:“你忍住,我去喊人。”
李鳳梅出了門朝對門向陽家去,這個單元,也就向陽在家,其他人都出任務去了。
向陽一聽,二話沒說,穿上衣服,直奔部隊院里去開車,曲艷也跟著出來,不出聲的站在一邊。
李鳳梅回去幫著收拾了幾件孩子的衣服,包被尿布,又把事先買好的草紙都裝包里。
等向陽開車來,顧小北拒絕了向陽抱他上車。
顧小北覺得肚子疼的腿都打顫,使勁咬著下嘴唇,一步一挪的讓李鳳梅扶著她上了車。
曲艷突然也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向陽皺了下眉頭,沒有吱聲,趕緊一腳油門,飛速的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進了產科病房,值班醫生一檢查,說宮口沒開,讓再等等。
顧小北此時疼的真的想一頭撞死,臉色煞白的跟向陽說:“你先回去吧……我這……多會生,還不一定呢,鳳梅在這……就行了。”短短一句話,幾乎耗盡所有力氣說的。
李鳳梅也點頭:“你回去吧,你個大老爺們,在這也不方便,我在這兒看著就行了。”
向陽想想也是,點頭說道:“行,我先回去,明早我過來給你們送飯。”
誰也沒注意,曲艷到醫院后,就不知道去哪了。
顧小北這一疼,疼到第二天傍晚,也沒生出來,整個人跟水里撈出來的一樣,不過自始至終,顧小北都沒有因為疼而喊出來,只是一直用力的咬著下嘴唇,悶哼著。
傍晚時分,婦產科劉主任又做了一次檢查,面色凝重的說:“不行剖宮產吧,你這宮縮時間這么長,宮口卻不開,怕孩子在里面缺氧啊。”
顧小北一聽,忍著疼,忙不迭點頭:“那就剖吧……千萬不能孩子有事。”
劉主任轉身安排手術事項,又問顧小北:“家屬來了嗎?過來簽字。”
“沒來,我自己簽。”顧小北說完這句話,心里有點委屈,眼圈也紅了,原來自己也沒那么堅強。
劉主任有些奇怪:“你丈夫呢?家人呢?”
這么一問,顧小北心里更酸了,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了。李鳳梅在一邊趕緊解釋:“我們都是隨軍家屬,男人出去有任務,家里人也不在跟前。”
劉主任嘆了口氣,去拿了單子過來,讓顧小北簽字。
顧小北連看都沒看,刷刷的簽了自己的名字,心里卻難過的要死,她現在只希望陸戰國能出現在眼前,似乎那樣就不疼了。
劉主任在一邊看著流著眼淚的顧小北,柔聲安慰著說:“沒事,不疼的,放松心情,想想一會兒就能跟寶寶見面了。”
顧小北躺上手術臺,麻醉師從脊椎注入麻藥,十分鐘后,顧小北突然覺得天旋地轉的眩暈,加上肚子的疼痛,有氣無力的說:“醫生……我頭暈的厲害。”
顧小北話音剛落,就聽麻醉師低呼:“不好,血壓降到四十,三十了,快停止注射。”
推麻藥的護士一聽,趕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那么一刻,顧小北覺得靈魂從身體剝離,飄在一片虛無縹緲的白云間,顧小北有些膽怯,裹步不前,不一會兒,只見有人影靠近,到了跟前才發現,竟然和現在的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有些愕然。
來者輕輕一笑:“我倆都是顧小北,不過你才應該是原身,只是當初我們投胎時,進錯了時空隧道,你變成了我,我變成了你而已。”
顧小北有些反應不過來,緊緊抿著嘴唇,忐忑的盯著原主,不敢吱聲,生怕原主是來要回她的身體。
原主看著顧小北緊張的樣子笑了笑說:“我以前任性刁蠻,經歷了生死才發現,什么最珍貴,今天我回來,就是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替你在二十一世紀好好活著,而你也將會留在這一世,一生一世陪著你所愛的人。”
顧小北良久才回過神,喃喃的說:“你在二十一世紀過的好嗎?結婚了嗎?”
原主幸福的笑了笑:“是的,我要結婚了,在這里,我才學會什么是愛,我希望你也幸福,快回去吧,你聽兒子在哭……”說完,就見云霧四起,原主如幻滅般,一點點消失不見。
顧小北想喊,卻喊不出來,只覺得一陣揪心的疼,整個人才回到現實中,就聽醫生說:“是個男孩……里面還有一個……”似乎隱約有孩子的哭聲。
可是這會兒,顧小北什么都顧不得了,只覺得肚皮上,火燒火燎的疼,似乎還有一只手在肚子了翻攪,五臟六腑也錯了位。
這種疼,滲進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疼的顧小北忍不住哭喊:“不是有麻藥嗎?怎么這么疼?”
淚水和汗水迷離了雙眼,不知是誰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在鼓勵她說:“你身體承受不了麻藥,現在是無麻藥進行手術,你一定要忍住了,孩子很好,還是兩個呢,為了他們,你一定要堅強啊。”
顧小北眼淚紛飛,不知是因為孩子,還是疼痛,還是委屈,緊咬著嘴唇,不再吱聲,當又一波揪心的疼痛襲來,顧小北徹底爆發的大喊了一聲,聲音穿透手術室,讓等在手術市門口的李鳳梅聽的心驚,忍不住的抹眼淚。
因為無法承受再次的劇痛,顧小北又短暫的昏厥過去,耳邊似乎一直有人在不停地喊她,等醒來時,就聽握著她手的護士在輕聲說:“恭喜你,是雙胞胎呢。”
顧小北有片刻的錯覺,驚喜代替了疼痛,沖進了全身的血液里,忍不住顫抖的問:“孩子胳膊,腿都齊全嗎?”
護士的手被顧小北疼時掐的紅腫,卻依舊笑著說:“都好,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好福氣啊。”
顧小北還沒從驚喜中回過神,又被縫合傷口疼痛,疼的喘不上氣,又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實在太疼了,一層層的縫合,讓顧小北覺得在煉獄中死過去,又活過來,活過來,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