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向東看到橋下不遠處,略有空曠的地方,站著幾個青年男女,那和自12一模一樣的面容,心里微微一窒。
靳向東目光停頓了幾秒,收回眼神,雖說心里波濤洶涌,臉上卻沒有顯露半分,隨著人群慢慢下了橋。
陸戰國正在聽三個女人各持己見的要去自己想逛的地方。
顧小北說去看吹糖人。
方靜想看耍雜技。
白曉蘭要去看狗熊表演。
三個女人都在拼命說服對方跟自己去。
陸戰國靈敏的捕捉到有一束目光在盯著他們,抬頭望向拱橋,上面人如潮水般往前涌,沒有半點異樣。
三個女人也終于達成一致,陸愛國一家三口去看雜技,顧小北他們先陪著白曉蘭去看狗熊表演,然后再看吹糖人,最后大家在公園北門集合回家。
靳向東回到賓館,婉拒了巴主任提出的去牛街吃火鍋的好意,站在房間的窗前,默默出神。
十六歲從宋家逃出來后,他就偷偷坐著拉煤的火車出來張北,那時候他的心里充滿的仇恨,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和一幫小混混們在一起,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討飯生活,后來多虧遇見了靳老。
靳老把他領回了家,教他文化,教他做人的道理,靳老說:“如果你用溫暖的眼光看這個世界,你身邊都是溫暖的人,如果你帶著仇恨看這個世界,那么這個世界就充滿了仇恨,所以一切都取決于你的心。”
十八歲時,靳老把靳向東送進了部隊,并且改名叫靳向東,二十歲時,靳老因為一句話,被關了牛棚,依舊不忘告訴靳向東,要用溫暖的心看世界,任何黑暗都會過去。
在戰場上,靳向東碰見了金家棟,金家棟吃驚的告訴他,有一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叫陸戰國。
后來換防,他回來東北,這個時候,靳老也從牛棚放了出來,毫無怨言的接受組織的調配,去了祖國的大西北。
靳老在臨去大西北前,特意去看了靳向東,還是不停的告訴靳向東,心中要常存善念,人生才能有希望,人要學會在惡劣的的壞境中學會壯大,而不是一味的怨恨。
靳向東非常敬重靳老,在蒙受那么大的冤屈之后,還能毫無怨言的投身到祖國大西北的建設中。
如果不是靳老,他可能就是街頭的一名混混,也可能早餓死在街頭,后來聽說靳老因為在關牛棚期間,得了一身的病,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毅然的遞交了轉業報告,要求去最艱苦的大西北,幫助靳老,守護這個有著胡楊精神的老人。
對于家人,他聽金家棟過以后,從很多報道上關注過陸戰國,也篤信這是自己的親兄弟,可是卻沒有辦法去面對,心中沒有恨,只是有個結,打不開。
心里孤單太久,他已經不會去愛。
靳向東默默的站了許久,掏出一根煙點燃,今天能看見陸戰國,心里還是有那么一點激動,也許在內心的最深處,還是有那么一點點渴望吧。
靳向東覺得眼眶有些發澀。
轉身去床頭柜前,打開油紙包,捏了塊蜜貢放嘴里,桂花的香氣似乎真的能沖淡心里的難受。
靳向東沒打算認親,他覺得現在在各自的世界,安靜的生活挺好。
顧小北在廟會逛了沒多久,就開始心不在焉了,今天出來好幾個小時了,也不知道兩個孩子想她沒有,小胖那么粘人,不吃奶,哭不哭,越想越不想逛了。
陸戰國看著她的異樣,問道:“怎么了?”
顧小北嘆口氣:“我想孩子了。”
白曉蘭有些不解:“嫂子,咱們不是剛出來半天嗎?”
顧小北想想,也沒興趣去看吹糖人了,問白曉蘭:“曉蘭,你回家嗎?”
白曉蘭搖頭:“我不回,還有好多沒看呢,明天開始,就要去親戚家拜年了,肯定沒時間再來了。”
“要不你找愛國他們,跟他們一起回,我們先回去了,我怕小胖在家鬧人。”顧小北猶豫了下說道。
白曉蘭點頭,擺手說:“那你們趕緊回去吧,我自己沒問題啊。”
顧小北又買了麻糖什么的,給文秀清和李阿姨帶回去。
陸戰國在取自行車的時候,還在想,今天是誰在暗處看著他們?最近似乎大意了。
顧小北和陸戰國匆匆趕回家,就見小胖和莫忘兩人開心的坐在沙發上,等著奶奶喂蘋果。
小胖一見爸爸媽媽回來了,笑著拍手,要讓抱。
“怎么這么快回來了?不多逛一會兒?”文秀清邊用勺子刮著蘋果泥喂孩子,邊問。
顧小北看著兩個吃的歡快的孩子,撓撓頭說:“我怕小胖在家哭,你們哄不好。”
李阿姨在一邊笑著說:“這兩孩子真好帶,就小胖中午那會哼唧了兩聲,喂了雞蛋羹就好了,小孩子精著呢,看媽媽不在家,也就老實了。”
顧小北換了衣服洗了手,才過去抱起莫忘,小胖自然是要找爸爸抱。
文秀清笑著說:“小北,你要慢慢學著撒手,要不你什么也干不了,而且孩子越大,她們會越黏天天帶她們的人。”
顧小北摟著莫忘,覺得心里很踏實,聽文秀清這么一說,又糾結了,現在真是舍不得和孩子離開一會兒啊。
傍晚時候,陸愛國和方靜帶著樂樂才回來,樂樂收獲很豐富,有孫猴子的面具,還有風車,還有糖人,跑到顧小北跟前高興的說:“二大媽,你看,這個是莫忘,這個是小胖。送給他們的新年禮物。”說著遞給顧小北兩個憨態可掬的糖人。
方靜興奮的說:“你們回來太早來,后來還有變臉,噴火的表演呢。”
晚飯李阿姨餾了包子,熟肉,熬了個小米粥,正吃飯時,陸松原也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陸愛國嘴皮子一向利索,見陸松原回來說道:“這一晃,兩年沒見爸了啊。”
陸松原瞪他一眼:“小兔崽子,說什么呢.”
陸愛國笑著說:“可不是嗎,昨天是去年,今天是今年,加加減減不就是兩年。”
陸松原懶得和他貧嘴,洗了手坐下,才說道:“再過年,就哪也不去了,天天煩死你們。”
陸戰國愣了下,問道:“爸,你申請退下來了?”
“對啊,一輩子為了大家,也該是為小家做點事的時候了,再不回家,我怕莫忘都不認識爺爺了。”陸松原說著,伸手要過顧小北懷里的莫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