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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峰一肚子委屈。
主母吩咐要早些開飯時家主就在旁邊聽著的,答應的響亮著呢。現在卻來怪他提醒的晚了。明明是家主虐待大公子虐待的一時興起,忘記了時辰。
想到這兒,冉峰有些憐憫地望向冉少棠。
卻看到大公子正在用袖子擦額頭上的汗珠。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哪里像冉府尊貴的繼承人。
他上前幾步,好心勸道:“大公子,小的還是給您挑個小廝吧。您身邊不能一直沒人伺候。”
也不知是何原因,冉家的這位不到十歲的大公子從小就不喜有人親近,除了傅母能近身,誰都不許近前伺候。不分男女。
難怪古人言,臉上長胎記的人,命數難料、性子古怪。
“不用。”冉少棠干脆簡單的拒絕,再次印證了冉峰心中所想。后背不由抽了抽。
冉少棠瞧了一眼腳下生風的奇葩爹,神情淡淡地再次拒絕了冉峰的好意。順便用手指了指她爹已經遠去的背影,示意冉峰別跟丟了主子,小心挨罵。
冉峰立即會意,不再糾結小主子的性情,匆忙施了一禮,加快步伐向后院方向追去。
冉少棠收了寒月刃步伐從容的轉向另一條路,準備回自己的院子洗漱換衣服。
抬腳才走沒幾步,身后傳來一聲怯懦的“兄長”,她假裝沒聽見,依舊向前走,可身后的聲音不僅未停,反而大有她不回頭便不罷休的架勢。
冉少棠在心里叫了聲“冤孽”,雖然十分不愿,還是強迫自己轉過身去。
果不其然,同父異母的弟弟冉少祖站在她剛才練武的地方,正滿臉期盼地望著她。
見兄長終于回頭,冉少祖笑的面如朝霞向冉少棠跑去,快到近前時,及時剎住腳步,生怕兄長因此生了氣。
記得小時候,他去拉兄長的手,被狠狠甩開過,又聽下人說兄長脾氣古怪,不喜人親近。他從此再不敢造次。
冉少棠耐心瞧著這個只比自己小一個月的弟弟,不知他想做什么。
公主府與冉府雖然都是冉問家眷,但礙于兩府主母互不相融,導致子女與下人也互相防范。
但不知為何,這個弟弟卻總愛纏著她。
如果她真是男兒身,纏著她也就罷了,畢竟血濃于水,感情好好培養,也是可以守望相助的。
壞就壞在她的身份不宜與人親近,何況他還是長公主的兒子。不是她心臟,而是有些人不得不防。
她站在一排舒展著枯枝的古樹下,迎著被枝椏割裂的金子般的晨光,定定地看著冉少祖,不發一言。
冉少祖沒能等到兄長的只言片語,似乎更加局促不安,囁嚅著問了句:“兄長,你能教我練刀嗎?”
原來是這事。冉[
fo]少棠垂下眼眸,轉身離開,丟下一句話:“問阿父去。”這事她本就做不了主。
問父親?
父親要是給好臉子,他才不會來招惹這位冷面佛。冉少祖臉漲的通紅,望著離去的兄長背影,小拳頭緊緊握出幾道青筋。
冉少棠洗漱干凈,換了身鮮亮的衣服去冉夫人那吃飯,一腳剛踏進院門,就聽里面傳來老嫗的呵斥聲:“還敢犟嘴,跪下。”
冉少棠腦袋嗡的一下,被這道熟悉的吼聲劈開了一道光,往事涌擠而入。
在第一世,她還是冉家女公子冉紹裳時,經歷過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
這一幕說來簡單,無非是不待見兒媳的婆婆在大年三十找茬修理人。
厲聲訓話的正是她的祖母,冉家老夫人。
挨訓的是她的阿母,她那個奇葩爹一直護著的人。
自古婆媳是天敵,何況祖母與阿母因為公主生了嫌隙,祖母更加對這個影響兒子上進的媳婦瞧不順眼。
那一世,她記得阿母挨了祖母的打,臥床好些日子身子才養好。
這一世,她決不會讓祖母得逞。
掀開簾子,不等婢子通報,冉少棠快步邁進了漩渦中心。
屋子里的炭爐燒的正旺,熱氣撲了冉少棠滿臉。
她怔忡之際,冉老夫人瞧見是恨屋及烏的那個“烏”進來了,毫不掩飾的嫌棄掛到了臉上。
“還愣著做甚?放冷風進來是想吹死老身?”老夫人橫眉立目,吃再多再好,臉上身上卻無一絲多余的肉,瘦的讓人一眼望去似乎就只剩下凌厲與精明。
不過,她的凌厲也就在以冉夫人為首的冉府內能高調發揚幾分,公主府根本不吃她這一套。
至于精明嘛,見人見智,要慢慢品。
冉少棠回過神,這才驚覺自己的手臂還揚著,簾子舉在高處,外面的冷風鉆了空子,一個勁兒的往屋里撲。
她放下簾子,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屋里的人冉老夫人、冉夫人、冉少裳,還有各自貼身的婢子和少裳的傅母陳媼。
再看背窗陰暗處,怎地這次她老爹竟然也在?
記得第一世時,她爹明明被祖母找借口支了出去,不然以他護犢子的慣性是萬萬不會讓妻子挨打的。
雖然高兮國國訓嚴禁子女忤逆父母長輩,但這位冉老爹總有辦法從中斡旋,既讓老母親自以為兒子是順著自己,又能保護妻子安然渡劫。
冉少棠在這一點上,十分佩服護妻狂魔。
她理好思緒,刻意忽略掉冉老夫人的責罵,把令人厭煩的冷嘲熱諷當成耳旁風,一如往常般板著臉地向屋里的長輩們一一行了禮,站到了妹妹少裳身邊。
安靜乖巧的小姑娘向她笑了笑,一臉的明媚。
冉少棠覺得她看妹妹,仿佛就是自己在看自己。
心里多了幾分親近與憐惜。她內心其實十分渴望在妹妹撒嬌靠近時,成全并縱容。
可,礙于苦守秘密,她不得不給自己設定成冷漠孤僻、不近人情的人設,保護自己更是保護家人。
“說你呢?怎么又發起愣來了?少祖去找你,你怎么一個人先回來了?他人呢?”冉老夫人扔出背后靠枕,大手狠拍紫檀椅把手,中氣十足的又把矛頭對向了冉少棠。
少棠輕巧側身躲了過去。心中已經開始吐槽這個向來沒有疼愛過自己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