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歡眠

第175章 山下來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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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漸濃重,本該寂靜的山林卻因為人為的擾亂,無法沉靜下來。

宗政慎看著終九疇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暗暗得意。

原來這傻子還不知冉少棠是女兒身。

看來冉少棠這刁鉆的小女娘與終九疇也沒有多親近,這種事還瞞著他,定是不信他。

想到這兒,宗政慎的心情頗好。

即便冉少棠剛才罵自己是狗腿子,他也默默承受了。

今日能來,他可是連父皇都算計上了。

若不是設計讓大皇子出錯被罰禁足,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宗政泰的地盤帶五千人馬自由出入。

今日來,他當然不是來幫毒仙門的。

他來,是救冉少棠的。

五年前毒仙門分舵那一幕,他始終記得。

她抱著江縉哭得死去活來,他也記得。

她差點中劍而亡,他更記得。

他不想再發生這種事。

程謂問他這樣做的理由,他說是為了鏟除毒仙門。

程謂卻嘿嘿笑得滲人。

是以,一氣之下,他沒讓程謂跟來。

程謂也不想跟來,他說:殿下這般,是小題大作。

宗政慎才不管是不是小題大作。

他只想逮住冉少棠好好問一問她,為何給他的書是中上冊?難道還有中中冊與中下冊不成?

程謂搖頭:恐怕殿下志不在此。另有他意。

簡直不和所謂。

他與程謂在派兵上僵持了很久,耽誤了出發的時辰,路上又遇大雨,這才導致慢了幾個時辰才趕到。

不過,他早派孟德提前來山上打探消息,知道冉少棠這邊的形勢占優勢,才沒有提前脫離隊伍上山。

終九疇敏銳的覺察到,這個宗政慎似乎對少棠格外感興趣。

五年前是這樣,如今又是如此。

雖然宗政慎在極力掩飾,他也能感覺出來他對少棠的態度與眾不同。

近來聽聞周饒帝要給睿王張羅婚事,卻被他找理由拒絕了。

似乎他身邊也少有女子出現,難道他是個斷袖?

這才對少棠有了別樣心思?

終九疇百思不得其解的功夫,冉少棠已經卸下易容的妝容,走了出來。

只見湖青色的衣袍襯著她的面容白皙,妙目如水,眉若煙籠,唇紅齒白。宗政慎似不在意的打量了一眼,只一眼便覺得眼前之人若冰天雪地里盛開的那枝清冽綠梅,芬芳凜冽,別有一番風味。

冉少棠臉上的胎記仍舊蓋著不顯,她只是洗掉了一層偽裝。若不是阿源一直在旁邊守著,她定要描畫一番,讓自己看上去更像個男子。

不過,還好是夜里,光線昏暗,只能看清大概輪廓,她也就沒有再做修飾。

終九疇看到少棠長大的模樣,心跳莫名的亂了一拍。

怎地、怎地長得這般......他想了想,用了“嬌柔”這個詞。

他覺得少棠雖然行事像個男子,可這長相過于女性化了。

京都有些公子哥也是她這樣的太過陰柔,沒有男子漢氣概。

難怪,仇無病在臺上時,她與他那般耐心。

果然......長歪了。

宗政慎瞧著冉少棠,突然想起那么一句諺語: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另是一番情趣。

如今有山有燈有月有美人,真是難得。

阿源看著自家王爺那副樣子,不由偷偷低頭笑了。

程先生要是來了,看到冉公子長得這般花容月貌傾城之姿,就不會跟王爺置氣了。

冉少棠理了理袍袖,環視一周看著她的人,頗不耐煩地問宗政慎:“如今你都見到我的真面目了,咱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一談了吧?”

宗政慎頜首同意:“不如來本王轎里?”

終九疇急忙阻止:“不可。”伸手擋在冉少棠前面。

冉少棠心道,你這是放什么屁呢?

那抬破轎子再寬敞也不過是并排擠著坐兩人,難道要我進去跟你面對面?

她崩著臉,伸手向莊子一指:“不如委屈三皇子跟在下進來談。”

她尖尖的下頜抬得高高的,神情里全是趾高氣昂般地看不起。

宗政慎想都沒想爽快應道:“本王覺得可以。”

終九疇這次沒有阻攔,他也跟著進了莊子,囑咐蘇侖留下靜觀其變。

郭俠抱拳對終九疇說道:“終少主大可放心,在下也會留在這兒。”

他從幾人對話中,已經聽出眼前之人便是修羅宮大大有名的少主終九疇,心中一陣激動。

早知此人文韜武略過人,是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一直有結識之心,卻苦無機會,今日機緣巧合一起并肩作戰,真是難得。

終九疇對郭俠的英雄氣概十分欣賞,想著有機會好好聊一聊,便回抱一拳道:“郭少俠有勞,等這事消停了,咱們好好說話。”

這才轉身進了莊子。

宗政慎沒帶一兵一卒,后面跟著阿源,也進了莊子。

此時,狼藉的戰場已經成空,只剩下幾具尸體與斑斑血跡。還有倒在地上被踩踏污濁的幾面彩旗。

宗政慎看了看周圍環境,問走在前面的冉少棠:“看來做事的速度挺快的。這么會功夫人去樓空?”

終九疇叫住還想往里面走的冉少棠:“小棠,睿王是聰明人,不必往前走了,有事就在這說吧。”

宗政慎也停下腳步:“終少主說得對,我們在這兒談你說的那筆買賣吧。這空曠,除了鬼,沒人聽到。”

冉少棠猜不透宗政慎此刻是何意思?

他帶人上山來是何目的?

來抓自己?

還是來幫那個姓高的郡太守?

這兩個雖說聽起來是一個意思,但實則卻是,如果是幫高太守,那么她與他談條件應該有勝算。畢竟她要說的可是筆一本萬利的大買賣。沒有哪個皇族會不動心。

可是,如果宗政慎是聽到境山探子消息,知道自己已經離開境山。那么他可能是帶著仇恨來專門抓自己的。

仇恨這種東西能蒙蔽人的雙眼,人的心智。

這種心態下與宗政慎談買賣,很有可能談不攏。

還有一種可能,利益他要,可是她的條件他卻不答應。

畢竟,她還欠著他一本書呢。

而且,一欠就是五年。

她若是手里現在就有這本他想要的中中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