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長龍,在崇山峻嶺里穿梭,日夜不停,偶爾靠站,上上下下,全是行色匆忙的過客。
林小滿倚窗朝外看著,火車已經過了七個站了,馬上就要到汾陽了。過了汾陽,就走了一半路程了。
一路上,林小滿都十分安靜,不太與人接觸,甚至話都不怎么說,就算是會在鄰近座位上的人,也沒聽到她開幾次口。
她也不怎么吃東西,似乎是想什么事情,想得入了神,魂游天外,自成一方世界了似的。
看到她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也沒人愿意上來同她搭話。
車廂里一共有171個座位,火車開離京西的時候,只坐了三分之一不到人,到現在,已經幾近滿員了。
火車開到綏德的時候,軌道出現了什么問題,臨時停車十分鐘,十分鐘后,軌道依舊沒修理好,列車長就決定開啟車門,放大家下去透透氣。
“大家留意喇叭,不要走遠,以免被落下。”
這時候的綠皮火車,全都是木頭椅子,硬座,就真的是的座位,坐上幾個小時,那屁股就疼得十分厲害,能下去走走,人人都求之不得。
轉眼間,車廂里的人都下去了一大半兒。
林小滿也站了起來,隨著人流下了車,隨意地在站臺上走了走。
站臺上,有一些推著板車賣小吃的攤子,每個攤子前都站了不少人,林小滿有些餓,也信步踱了過去,隨意地看了看,走了三個攤子之后,她看到前面有家賣麻辣牛肉的,牛肉切成薄片,拌上了紅艷艷的辣椒,上面還灑了一層花椒末,聞著也挺夠味。
可是這家牛肉攤前,卻沒有幾個人。
追根究底,也是因為牛肉太貴了吧。林小滿想著徐衛國特別愛吃麻辣牛肉,就叫老板包了二肉來嘗下味道。
牛肉的味道確實極好,林小滿點了點頭正要往車里走的時候,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卻突然跟了上來,眼巴巴地看著她。
開始,林小滿并沒有注意到她,直到她開口討要牛肉片,林小滿才發現她一直跟著自己,口水花花的。
“姐姐,給我嘗嘗,好不好?我長這么大,還從來都沒吃上過肉。我想知道,肉是什么滋味?”小女孩的眼睛黝黑黝黑的,盛滿了渴望。
林小滿心一軟,就蹲了下來,讓她自己從紙包里拿肉吃。
小女孩好像真的沒見過肉似的,直接伸出瘦削的手撈了一把就往嘴里塞,因為吃太急了,差點噎得背過氣去。
林小滿看她這樣,自己就吃了,讓她慢慢吃,不夠再買。
小女孩吃完了肉,不住地道謝,然后往左右看了看,突然又哇的一下哭了起來,指著對面正在開動的一列車說:“車,車開了,媽媽,媽媽!”
林小滿顧不得許多,直接抱起小女孩,往她指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喊:“還有人沒上車,還有人沒上車!”
她跑了二三十米遠之后,那列車的車廂里終于有人朝外看,然后通知了其他人,火車又往前開了一截之后,慢慢的停了下來,中間的第七節車廂門打開,一對夫妻模樣的人沖了出來,路向林小滿。
林小滿氣喘吁吁的把孩子遞過去,那對夫妻卻只顧著感謝,沒伸手接孩子。
“這孩子看著瘦,卻不輕,我抱著她跑了一截,累得夠嗆。你們的車快開了,趕緊帶孩子上車吧,下次可不能這樣粗心大意,放孩子離開自己視線了。要是我是壞人,把你女兒拐走八百遍你們都發現不了。”
小女孩緊緊地抱著林小滿的脖子不撒手,“姐姐,我舍不得你,你剛說過,如果肉不夠,你會再買給我吃。不然,你就跟我們一起上車,然后到我家去玩玩兒?我家里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他們都沒吃過肉呢。姐姐心腸好,要不然就好人做到底,也買點肉給我弟弟妹妹吃吧?”
林小滿覺得她抱自己抱得過于緊了,都快喘不過氣了,連忙拉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卻詭異地笑了一下,抱得越發緊了。
林小滿脖上一麻,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之后,呼吸就越發的困難,眼前也開始發花了。原來,這竟然是一個圈套。
難怪,小女孩看著瘦,卻挺重,而且……剛剛抱她的時候,無意間撞到了她的前面,當時感覺綿綿軟軟的,一時之間竟沒反應過來,這個小女孩,她胸前是發育了的。
她不是真的六七歲的小女孩,她是侏儒,一個成年人,擁有成年人生理構造和心智的成年人。
林小滿張嘴想喊,卻發現已經發不出來任何聲音。
小女孩的爸媽圍了過來,媽媽熱情無比地摟了林小滿,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而那爸爸模樣的人,則是一直在觀察著四周。
“不要試圖掙扎了,你越掙扎,這麻醉劑就越是發作得快。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殺人是犯法的,我就是看你太累了,想讓你睡一覺。”小女孩惡魔般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了起來。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間消失了,林小滿的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扮作媽媽的那人姿勢熟練的接住了她將要栽倒的身子。
小女孩滑下地,拍著手作出歡喜的樣子不停地叫著:“姐姐答應了,答應去我家做客了。”
扮作爸爸樣的男人也大聲地說:“姐姐買的是另一趟車的票,要和我們一起回家,得去站里補一張我們那車的票,走吧,去補票。”
就這樣,媽媽摟著林小滿,侏儒伸了手撐住另外一邊,爸爸時前時后的遮擋別人的視線,順利把林小滿從站臺上帶到了售票的屋子里。
售票點里站著一名穿了制服的男人,嘴里叨了一只煙,正吧吧地吸著。
他的左眼角處,有一道明顯的刀疤。
“把她身上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還有所有值錢的東西全掏了。把她的棉襖也脫下來。”刀疤臉吩咐道。
林小滿所有的錢和證件全都被找了出來,那個扮爸爸的男人,一臉興奮地伸手去扯她的棉襖,被那小侏儒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滾遠點!別動什么歪心思。上頭可交待了,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男人似乎有些怕小侏儒,閃遠了。
小侏儒和那婦女就聯手把林小滿御寒的襖扒了下來,然后又把她隨意的放到了候車室的最角落里的一張椅子上。
“好了,到明天早上,她就會成為一具凍僵的尸體。你們趕緊收拾收拾,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