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二十二欲蓋彌彰
王麗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她實在是沒什么有用的消息可以透露,可是她卻必須裝作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說起的復雜模樣,希望這樣能拖一時算一時,蒙混過關。
她一邊慢慢地說著話,說馬場里的所見所聞,一邊觀察賀銘章的表情。
“馬場里男人多,光棍也多,那里民風開放,男女看對眼就直接攀談處朋友。”
賀銘章眉頭微微發顫,示意王麗繼續,“這里的風俗我比你更清楚,你說點別的。”
“俗話說烈女怕纏郎,再清高的女人也會喜歡有人追捧著她,把她當公主一樣寵一樣慣,那些馴馬的漢子最擅長的就馴服,再烈再橫的馬,也會在他們的百般手段下被征服。”
賀銘章眼皮子猛跳,蘇秀秀就是這樣被人馴服的么?
馴服到什么程度了?
“哦,你先前不是還說馬場的活又累又臟,他們怎么那么有空閑去纏女人?你這不是自相矛盾么?”賀銘章憤怒歸憤怒,理智卻沒完全丟失。
這要得益于他已經過了二十來歲沖動莽撞的年紀,也要得益于他見多識廣,知道很多東西是急不來的,必須從長計議。
王麗這話卻沒說謊,所以也不用急著辯白,而是很鎮靜地道:“馬場的活也分三六九等,喂馬的洗馬照料馬的活最苦最重,馴馬的算得上是技術工,只要馬場里沒有新馬,老馬又已經馴化,他們就比較閑,平日里基本就是較技,除下的時間大多都空著。
他們的時間是比我們空閑得多的,所以他們想要追求一個女人,是很容易的。”
“哦,那知道都有哪些人在追求蘇秀秀?”賀銘章不想再繞圈子,直接問了。
王麗鯁了一下,心頭微微一酸,道:“很多。”
王麗悄悄抬起眼,注視著眼前限入沉思中的男人,他是她所見過的所有男人最英俊最優秀地位也最高的一個。
可是這樣的男人……他關注的人卻是那個只會拿清高架子的蘇秀秀。
王麗暗中慢慢地捏緊了雙手,咬了咬牙。
羅飄雪聽到賀銘章問蘇秀秀,心底也輕輕一動,止不住的嘆了口氣。賀銘章的對蘇秀秀的心思,注定要落空了。
秀秀那么愛那個男人。
秀秀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找到那個男人,和他在一起。
蘇秀秀雖然表面文文弱弱的,可是性子卻相當執拗,她認定了的人和事,輕易是不會更改的。
但是這些,羅飄雪不能跟賀銘章說。
羅飄雪慢慢地退開了幾步,走到了窗口的位置,一副想要置身事外的態度。
賀銘章瞥了她一眼,眼中突然閃過一絲花火。
王麗把馬場里所有馴術師的名字都報了一個遍,在她的嘴里,這些男人都有蘇秀秀有意思,都在纏著蘇秀秀。
她的本意是想讓賀銘章知道,蘇秀秀是一個多么招蜂引蝶的女人。
從這一天的相處來看,賀銘章思想還十分保守傳統,對于送上門來投懷送抱的女人相當厭惡,那么他一定也會厭惡招蜂引蝶的女人。
賀銘章到后來臉上已經看不出喜怒,只是在默默地傾聽。
王麗說完之后,就忐忑不安地盯著他,“不,不會再送我回馬場了吧?”
賀銘章揮了揮手,道:“你不是想去醫院么,就去醫院吧。”
去醫院?
去醫院做什么?
直到王麗被人拉上車她也沒想明白賀銘章的意思。
王麗走后,徐鐵才有點不忍地道:“這樣子對一個年輕女孩子,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賀銘章眼皮子也沒抬地道:“她自己說她吃了得馬瘟而死的馬肉,這會兒被傳染上馬瘟了什么也很正常,她之前不是還吵著要我們送她去醫院么,我這是在幫她。”
羅飄雪聽不明白,去醫院,怎么說得像是去死一樣可怕?
羅飄雪疑惑地看著賀銘章。
徐鐵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在賀銘章的注視下慢慢地閉上了嘴,借口時間不早了,轉頭就走了。
徐鐵一走,副部長也說雨停了,她得回家了。
屋子里就剩下賀銘章和羅飄雪兩個人。
羅飄雪感覺到有些不自在,因為賀銘章一直在盯著她看,像是要透過她看進她的心里。
她有一種被人看通透了的感覺。
像是什么秘密都無處可藏。
“那個,賀,賀部長,我,我也該回去了。一會,一會兒廠部該關大門了。”羅飄雪一緊張說話就會結結巴巴的。
賀銘章勾唇,淡淡地笑了一下。
羅飄雪愣住了。
因為賀銘章臉上這個極為罕見的微笑,帶有一種讓人無比放心的感覺,能讓你放下所有防備,覺得他瞬間安全無害起來。
賀銘章輕輕地拍了拍旁邊的椅子,“過來坐,我們再聊會兒天。”
羅飄雪感覺自己生不出任何拒絕的心思,也忘記了幾秒之前,她還在說著晚了,該回了。
等到坐到椅子上,兩人只隔著二十公分坐到了一處,清晰的聽到他的呼吸聲,羅飄雪才驀然回過了神,臉也一瞬間就紅了。
除了上學,她還從來沒和一個成年男人坐得這么近過。
那一剎那,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幾分。
賀銘章上半身向前傾,側向羅飄雪的方向,兩人之間的距離又被拉短了好幾公分。
羅飄雪木木地坐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抬頭就撞進賀銘章的眼。
這時候再說走就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了。
畢竟才剛剛坐下。
羅飄雪強自鎮定下來,身子往椅背的方向靠了靠,感覺這樣能遠離賀銘章的氣息籠罩。
“羅飄雪,蘇秀秀和你說過那個男人吧?”賀銘章的聲音輕輕地在羅飄雪耳畔響起。
羅飄雪瞬間像受驚的小兔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急急地搖頭。
“沒,沒有。沒說過。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男人。”
“哈哈哈哈,瞧你那欲蓋彌彰的樣子。羅飄雪,你這種女孩,還真是學不會作戲啊。你所有的想法都寫在你那張娃娃臉上,藏也藏匿不了。
說說吧,那個男人,蘇秀秀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他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