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所里坐了一會兒,就陸續有幾個小年輕回來了。
楊書明在心里暗罵,那個花姐仗著有背景有資歷,就敢不干事。
給他捅這么大個簍子,看她背后那人還摟不摟得住。
正出神著呢,就見付麗花和孟廷安蒼白著臉色進來了。
楊書明一拍桌子,大聲喝問:“你們下午都去哪問了,為什么秦主任說沒見過你倆?”
付麗花哆嗦了下嘴唇,沒敢說話。
這要是個沒背景的,她就臭罵對方一頓,說啥自個兒明明去了,是對方家里沒人。
可現在,面臨一個比她還硬氣的秦主任,她不敢。
“所長,我錯了!”她低下了頭。
“你是錯了,可你該跟我認錯嗎?你對不起的是人秦主任,現在出事的,是人家閨女!”
付麗花趕忙調轉方向,對秦勝輝點頭哈腰:“對不起秦主任,我也是一時迷了心竅,以為不會出什么大事。早知道會這樣,我就......”
“哪有那么多早知道!”秦勝輝不耐煩地打斷,扭頭看向楊書明:“這就是你給我的交代?”
楊書明不好意思笑笑:“咱先找人,其他事,等回來再說?”
秦勝輝點點頭,沒反駁。楊書明松了口氣,趕忙安排人出去尋找線索。
只不過這深更半夜的,又人海茫茫,大伙兒就算盡心盡力,也不認為還有找回來的可能性。
與此同時,縣城東邊一伙人也沒睡呢。
尤老三發現,今天小弟們,不僅沒給他帶回來那個,他盯了許久的小葉紫檀妝匣,就連他動過手腳的木頭棍,都少了四根。
那可是他冒著生命危險,從樓“地主”家里抄出來的。現在丟了,他這心口都在疼。
整個人陰郁到不行,尤老三皺著眉問:“東西呢,怎么少了這么多?”
“不知道啊,咱們已經把萬老頭那里的木頭全買回來了。”其中一個小弟哆嗦著說。
“有沒有可能,是萬老頭私藏了?”另一個小弟懷疑地問。
尤老三想了想,覺得不可能。
“萬老頭就是個書呆子,他行事刻板,不懂木頭,還不看重錢財。應該不是他。”
“那會是誰呢?”
“今天沒人去廢品站買廢品?”
“有啊,還不少呢。我看過萬老頭的賬冊,上面記了十來筆呢。只是具體的被買走什么,什么人買走的,就沒寫了。”
尤老三聽到這里心情很差。
別的丟了他都能接受,大不了再去搞就行。可樓景獻家的鉆石和帝王綠他覬覦已久。
好不容易給姓樓的扣了帽子,可上頭居然調來個苗主任。
不僅看他不順眼,還處處盯著他。要不是如此,他也不至于讓人先把東西送出去,等事后再取了。
本以為萬無一失,卻沒想到出了這么大紕漏。究竟是誰截了他的胡?
尤老三暴躁地拍了一下桌子,嚇得面前三個小弟抖了三抖。
他看著地上四十幾條小黃魚,說了句:“一人兩根,拿去分!”
小弟們頓時笑逐顏開,彎腰撿起兩根來揣懷里,舔著臉跟尤老三道謝:“謝謝老大!我們能跟著您,可真是三生有幸吶!”
“就是就是,老大您既有才華又有能力,帶領著小的們發家致富,一往無前!”
尤老三被這馬屁拍得笑了,只是笑容不達眼底,頗有點輕蔑的意思。
大拇指捻過幾顆佛珠,語氣涼涼地說:“最近給我盯著點銀行和黑市,看誰在出手大批黃金。”
他就不信了,截他胡的人能忍住不動。
尤老三絲毫沒懷疑對方發現不了木頭里的秘密,畢竟丟的那幾根,可是一堆里面最值錢的。
就算真是被人走了狗屎運撿走的,往灶膛里一燒,木頭沒了,金子和鉆石,也就出來了。
找到了金子就能找到鉆石,找到鉆石就能找到帝王綠。
尤老三覺得,只要他夠細心,夠耐心,就不可能找不回來帝王綠。
卻沒想過,截了他胡的人,壓根兒就沒打算短期內出手。
以至于他的人都盯大半年了,除了零星幾個拿首飾換米糧的,就再也沒見過其他黃金。
陶平市,四個兜看見顧城坐車離開,整個人都慌了。可他沒錢沒證明,可以說是寸步難行。
在街上溜溜達達一上午,又累又餓,整個人都沒了jing氣神兒。
怕鴨舌帽責罰,又怕完不成任務,家里人遭殃。
猶豫許久,最終下定決心,跟京都求助。不然就他這狀況,也撐不了多久。
于是簡單收拾一下自己,就挺起胸脯,去了郵局。
說明情況,想給京都打個電話,可郵局的人非跟他要錢要證明。
“同志,你就通融通融吧,我真是從京都過來出差的。我的錢票、證明,都被火車上的小偷偷走了。”
“同志,不是我們不想通融,而是單位有規定。再說這通話費不是小錢,您就算給京都那邊打了去,人家就能立即給您匯款?
我們這邊無法結算入賬,不還得自掏腰包給您墊上?都是拖家帶口的,哪有那個能力!
再說了,您連個介紹信都沒有,讓我們怎么相信您說的是真的?”
“同志,要不你把你們領導請過來,我親自跟他說?”
“抱歉,我們領導去省里開會了,不在。”
四個兜不信,可又無可奈何。心想工作人員對他還算客氣,起碼沒報警抓他。
“那成吧,我再想想其他辦法。”四個兜嘆了口氣,轉身離開郵局。
等他走后,新來的小年輕,一臉佩服地問接待四個兜的那位大姐:“姐,你怎么知道他在撒謊?”
大姐輕笑一聲,搖著頭說:“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按章辦事!”
“萬一,他真是京都來的干部呢?”
“那也沒關系,反正我是按章辦事,誰也查不到我頭上來。”大姐不以為意地說了句:“他要真是過來出差的,難道不該到需要出差的單位來解決這個問題?”
小年輕恍然大悟,隨即佩服地豎起大拇指。
“您都確定他是騙子了,為啥還對他那么客氣?”
大姐笑得意味深長:“現在是騙子,也許以后就不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