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戶人家

九十四章 隱于繁盛背后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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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章隱于繁盛背后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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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

坐在車窗前,于清瑤望著窗外遠遠近近的燈火,嘴角不由流露出一絲苦笑。

連她自己,回想起適才在醉月樓時,就那樣脫口而出那三個字,都覺得驚訝。

不過,不論前世今生,她如此與之談話的男人,卻還只有林華清一個人。她想,可能就是因為這,她才會下意識地說出那句“你不會”吧?

低頭淺笑,眼角瞥見一直盯著她,難掩不安之色的雪兒,于清瑤安撫地回了個微笑,才柔聲道:“你不用怕,不會有事的。”

雪兒低低應了聲,眨巴著眼,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小姐,那個札…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有些奇怪地看她,于清瑤笑問:“我還當你要問林公子是不是識破了我們呢?”

“林公子識破了我們嗎?”雪兒低問,可是聽聲音卻好像并沒有過多的擔憂。

“是啊,他識破了我們。”聽到雪兒“呀”的一聲,可驚慌了下就又放松下來。于清瑤不由掀起眉毛:“怎么?你不怕他出去渾說,傳到老夫人那兒去?”

歪了下腦袋,雪兒有些遲疑地道:“林公子不會吧!?”

她的回答,讓于清瑤抿唇淺笑。

是啊,那個人不會。雖然平日里總是那樣輕浮,滿嘴油腔滑調的,可是骨子里卻有著極其驕傲的性子。而且,對于他來說,她的這些事都不過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吧?事不關己,他何必去多嘴呢?

而且,今夜,林華清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本,她以為她說出異能的事之后,林華清一定會刨根問底。可是,沒想到她答完那一句之后,林華清就笑起來。

望了她好一會兒,竟是直接站起身來:“陸老板他們應該等得急了,我先送你出去。”

“你一一不再問我?”那時候她的表情一定很好笑,以致于林華清看著他的眼眸中盡是深深的笑意。

“有什么好問的呢?我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至于其他,我又不是那些愛嚼舌根的老婆子。你如果悶在心里無處說了,我聽聽倒無所謂,如果你不想說,我又何必勉強自己浪費時間呢?”

好好的話,也會被那人說得讓人憋了一肚子氣。可是,從醉月樓出來,坐上了車,她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有些感激,有些失落,到底,她的秘密還只是藏在她的心底,無人知曉……

過了兩日,外面的陸初五就托人帶話過來。說是那杜東元被許磊好打了一頓,卻連報官都不敢。嗯要看病,偏偏許磊早就叫人去各大藥鋪知會過,出了名的大夫怕惹上麻煩,沒一個敢去瞧病。只好先胡亂著請了個鈴醫瞧病。也不知那鈴醫開的什么藥,杜東元上了藥后,臉上竟爛成一塊塊的。

杜家人一面揪了那鈴醫報官,一面又去往郊縣請大夫。總算是保住了一張臉。可是,有那小道消息說,那天許磊可不單只是打了杜東元的一張臉。連著好幾腳,好像是踢著了什么地方,八成那是治不好了的……

消息說得含含糊糊的,尤其是最后杜東元的傷勢,有太多的不確定。不過,總算是讓于清瑤知道杜東元現在是真的過得很不好。別說還想著提親說媒的事,就連原本上京來探路,開分號的事兒也被耽誤了。

這樣的消息,自然是讓于清瑤心情大好。而雪兒更是拉著沒有見識到那場熱鬧的柳絮,比比畫畫地吹噓:

“你是沒見著啊!也不知道那姓杜的是發了什么失心瘋,居然一下子就撲過去抱住許公子……惡,兩個大男人,他就那么著……”

抬眼瞥著合不攏嘴的柳絮,于清瑤只淡淡笑道:“興許,是他在表達謝意呢!”

那個人,前世里就總是拿著自己的親近,當成是后宅女子的獎賞。殊不知,那些女人,想要的、想爭的,也不過是這親近背后所帶來的利益罷了。

雖然于清瑤說得輕描淡寫,好似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巧合。可柳絮這兩日卻更加倍的恭敬。

“小姐,奴婢聽說表少爺一早上就出去探病了。而且,才剛回來,立刻就去見了侯命,。””柳絮的聲音一頓,緩了一緩,才道:“您看,要不要奴婢再去打聽打聽?”

“不用了,這個時候,就算是姓杜的有臉重提舊事,咱們府里頭可沒那個臉面答應。”于清瑤抿唇低笑,一點都不再擔心這樁事。

別說是剛出了這樣的事兒,就是沒出這樣的事,田氏那樣愛面子的人,如果侯府不曾敗落,她絕不會就那樣把她嫁給一個商賈口現在,要擔憂的反倒是那個陳國邦。

前世里,這個陳國邦雖說中了進士、做了官,可暗地里還是依附著杜東元,靠他的銀子去打通官路,日后更是杜東元的一把保護傘,二人狼狽為奸。這種人,她怎么能嫁?!

心里還在盤算著要如何去除這個禍根。外面的小丫頭忽然跑進來,““小姐、小姐,大夫人那頭,叫人傳話過來,說是三爺已經入了朱雀門。問您是不是也要到二門上迎一迎三太太。”

“三哥三嫂這么快就回來了嗎?”有些驚訝,于清瑤暗在心里懷疑:難道于重山是在洛陽那邊聽到杜東元的事?

也不對,且不說從京城到洛陽也要一天路程,就是真知道杜東元的事,于重山也斷然不可能為了他的事趕回來。說到底,杜東元還未與安樂侯府搭上線。雖然杜家有些錢,可于重山這邊還倚仗著岳家,錦上添花的人,他也未必就那么看重了。

心中疑惑未解,可到底還是前往二門接人。一路緩行,待她到二門上時,二門外已經站了許多人。除了三房的兩個妾,幾個子女,一眾丫頭外,還有孟慧娘和葉如霜。

看到于清瑤,葉如霜便笑著眨了眨眼,雖然沒有說話,可單只那笑,就說盡了所有的意思。

論理說,三房的夫妻倆也不過出門散心數日,而且又非長輩,委實不用這樣的排場,可不知怎么的,孟慧娘偏偏召了侯府眾人跑到二門上來接沈盈盈。也不知,這俏眼是做給誰看的。

心知肚明,可到底沒人多那個嘴。等看眈盈盈下了車,眾人說說笑笑,相互行了禮,一派和熙地往慈萱堂去了。沈盈盈一向就是個能說會道的人,這回出外散心回來,心情正好,當著田氏的面自然更是舌綻蓮花,把洛陽的繁華熱鬧說得活靈活現。逗得田氏忍不住哈哈大笑。

尤其是奉給田氏的禮物,那尊玉雕觀音,更是讓田氏直呼“南無觀世音菩薩。”喜形于色,大贊沈盈盈有孝心。直接就留了眾人在慈萱堂吃晚飯。沈盈盈也不謙讓,和孟慧娘一起陪著田氏說笑,又笑道:“我可是給你們都帶了禮物了……”

于清瑤和葉如霜目光一對,雖未說話,卻看出彼此眼底的疑惑。沈盈盈是個大方的人,送禮物倒不希奇,可平日若是有禮物相贈,必走過后送到個人院里的,怎么著,也不會當著眾人面前,讓人起了比較之心。心里暗暗奇怪,于清瑤接了禮物,并不急著去看。抬起頭來,看著沈盈盈轉向面上略有些冷意的孟慧娘,她心里總覺得必會有下文。縱是不知禮,沈盈盟也不該越過孟慧娘先送她和葉如霜禮物才是啊!

“大嫂,你猜我送你的是什么寶貝?”沈盈盈笑著招過文竹,臉上的笑容雖然燦爛,可看在于清瑤眼中,卻是帶著說不出的怪異。

“三弟妹的眼光那么好,自然送的一定是真的寶貝了。”孟慧娘淡淡笑著,似乎是有意隱忍般,掩去所有的不滿,臉上仍是平和淡然。沈盈盈睨著她,也不再多說,只笑著打開那只漆盤,取出一物。”大嫂,你看。也不知是你幸運還是我幸運,竟讓我在洛陽找到這個五彩琉璃盤。而且更巧的,是這只盤子也也有一只紅鳳……。瞧啊,連這眼睛上的那滴金淚都是一模一樣的。要不是知道大嫂的那只盤子摔壞了,我還當就是原本那一只呢!”沈盈盈緩緩說著,已把手中那只五彩琉璃盤遞到孟慧娘手中。”大嫂,你來看看,我說得可是?真的很像啊!”

“是、是很像。”。””一句話好似從牙縫里擠出來一樣,孟慧娘捧著那只映著陽光,閃爍著五彩光芒的琉璃盤,雖然臉上仍帶著笑,可是眼底卻已經全無半分溫度。

別說沈盈盈,就連離得稍遠的于清瑤,也覺出不對之處。大嫂這么生氣,難道這盤子真就是那只?!她還在心里暗自生奇,葉如霜已經笑著湊過去,“要真是那么像,那可真是寶貝,大嫂讓我也瞧瞧。”。””雖然這樣說,葉如霜卻并沒有接在手上,只是笑著道:“我就借著嫂嫂的手看看就好……”

目光凝住,葉如霜的笑容有瞬間的凝滯,雖然立刻她就笑著贊嘆不已。可是在她回身而過,于清瑤伸手輕扶之際,卻分明聽到她在心底低叫:真的是那一只?怎么會?難道母親窮得已經開始賣大姐拿回來的那些東西?那那只金熏爐呢?難道那個東西也會被賣掉……那上面可還是有著宮里御用的印象…

手指一顫,于清瑤也不由得目光一凜。不會吧?二嫂到底往娘家都拿了些什么東西?怎么居然還會有御用之物呢?

雖然安樂侯府也得過些宮里的賞賜。可那些御用的東西,卻都是在慈萱堂或者是在大房院里的。別說二房,就連三哥那么得母親寵,也沒有得到……

目光轉向神情冷淡,連笑容也顯得發冷的孟慧娘,于清瑤只覺得渾身發寒。她以為事情大概就這樣過去了,或許永遠都不會揭穿出來。哪怕是日后安樂候府敗落,也會是別的罪名。可怎么日隔數月,竟人,”腦子轉得飛快,越想越怕。白氏萬一真把御用之物出賣,會引發怎樣的后果?若真是有心人,只怕順藤摸瓜,就要查到他們安樂侯府來。到時候,二嫂之死會不會又一次成為安樂侯府削爵抄家的罪名呢?心中惶惑,卻并非為這些所謂親人的慘遇,而是為她可能又要重蹈覆轍的命運。不行,在事情爆發之前,她一定要為自己找好出路才行。

可是,這樣的時候,她又要上哪兒去找一個能名正言順帶她離開安樂侯府的人呢?腦中靈光一現,于清瑤自己先是愣住,怔了下,才緩緩搖頭。真的要那樣做?!苦笑了下,她收斂起心神,只當什么都沒有發覺,一如往常地微笑。可就在這時,卻突聽到一聲急切地低喚:

“大哥,你真要這樣做?值得嗎?就算是杜東元想要投靠咱們侯府,可是他是得罪了許家的,為他那些錢就得罪許家,何必呢?”是三哥于重山!

于清瑤心中一震,看看房中眾人并無異色的表情,立刻知道說話的人還離得遠。只有她因那異能而耳陪目明,才聽到這聲音。凝神狂聽,果然又聽到:

“老三,這世上沒有人嫌錢多的!何況咱們要做的事更是最最需要錢的。我也知道,沈家這些年,出了不少力,可是他們家也得了不少好處啊!你放心,就算是我收了杜東元做門人,可該讓沈家得的好處,也不會怠薄半分。王府那頭,我自然會講明的“,。”多一個人送錢過來,你以后也少操些心,更不會再亂動弟妹的嫁妝了……,你放心,三弟,大哥心里有數。你還是看著點泉州那頭的消息,海貿一事,咱們可是投了不少錢進去。要走出了什么差錯,王府那邊就交待不過去了……”

于千韌的話說得慢條斯理,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堅決,于重山雖還想說,可頓了頓,卻還是用帶著些懶散的聲音答道:“是,大哥,我知道了…,””這之后,便是些閑話。于清瑤也便收回心思,不再去聽。可心里卻似翻江倒海一般翻騰起來。沒想到,經過此事,杜東元還能搭上侯府的線。大哥為什么要保那人?是因為現在的金主是三哥的岳父,讓他不放心?還是”……腦子里亂成一團,可那股危機感卻讓她越來越膽寒。屋外傳來的低笑聲,讓她抬起頭望了出去,看到撩簾而入的兩個兄長時,心里突然升起一個念頭:

寧愿日后不幸,也不要和他們一起等著被抄家削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