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御苑位于北門外,若是由大內金水河可直接坐■到御苑。當年,太祖皇帝在世時,很喜歡往御苑狩獵,甚至時常避開眾臣眼目,往荒野之中行獵。可是太祖之后,大周的皇帝越來越偏文,再找不回當年太祖皇帝的英武。
尤其近年來,官家十幾年都未曾到迂御苑狩獵。所以這御苑實際上已經成了一處冷清至極的地方。如果不是因著官家寬仁,允了王族勛貴可往御苑玩樂,怕是避處御苑,已經廢棄了。
因著依山傍水,御苑之中林木蔥蔥,風景甚是秀美。雖然亭臺樓閣稱不上雅致,甚至有些地方年久失修,已顯斑駁舊色·卻別有一番野趣。
偶爾來此游玩,倒也另有樂趣。
能有資格被恭成王世子相邀的,自然都是京中貴族子弟o而最尊貴的正是恭平王世子。說來倒實在是有趣,明明背后里為著皇嗣之事爭得慘烈異常,連殺了對方的心都有了。可表面上·卻照舊兄弟同心,和樂融融。
不僅被恭成王世子一邀就來了御苑,甚至還帶了世子妃還同親近入門的陳靈兒。陳靈兒,如今還沒有側妃名份。人人都尊稱一聲“夫人“,可是卻架不住有心人別樣的眼神。
于清瑤倒是很久沒有見到陳靈兒了,雖然早前不合,可那些事,對她而言卻不過是做閨女時的閑事。那時候,她都懶得與陳靈兒計較,如今自然更不放在心上。可偏偏陳靈兒卻似點了炸藥一樣,才一搭話就炸了出來,竟是專挑于清瑤的錯。
轉目看看冷著臉色的于清瓊,于清瑤也知道陳靈兒分明就是借由發揮,想借她來發作于清瓊的。懶得借入她們之間的爭鋒,她只作沒有聽到,笑著和張婉瑩說話,又轉過頭去看遠處馬場正在挑馬選獵犬的男人們。
雖然聽不清都在說什么·可是從這里看,那邊卻是熱鬧得很。馬嘶犬吠,響成一片······
她們這些女人,來御苑,也不過是湊個趣。不像那些男人,可以真的組隊去狩獵。不過·雖然不能真個上場,卻也不愿就窩在屋里悶著,索性在山腳下的馬場候著,到時候可以第一時間知道山上的情形。
恭成王世子甚至還特意留了幾個家丁,專門從山下帶消息下來,要讓一眾女子也能感受一下狩獵的樂趣。
遠遠地看去,雖然看不太清楚臉,可是內里卻有很多,是熟悉的。甚至·她還看到了許磊的身影。看著那囂張的身影,想起自家五哥,于清瑤不免有些必然。雖然許磊霸道,不講理,可他對五哥卻是真的好······
搖了搖頭·她轉過頭,正好聽到有人在說;“聽說世子原本也請了趙國公來御苑的,可是國公爺一向不喜歡這些東西,所以根本就沒答應······”
目光微閃,于清瑤轉目看去,瞥了眼面色冷沉的于清瓊。不知是她敏感,還是于清瓊真的瘦了許多,竟連面色也有些發白。
“你們沒聽說嗎?趙國公府里的李夫人·近來病得很重。所以趙國公·但凡有什么宴請,都不概不應的。”
“你怎么知道李夫人病了?上次在平王府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難道我還會說謊嗎?我告訴你·我們府上有個姨娘,家里是開藥鋪的。往趙國公府上送藥的就是他們家。聽說這些天,李人人的藥可是沒有少吃啊!”
說話的婦人帶著幾分得色,想是對自己能比別個消息靈通很是得意。
“這可真是世事難料了······說起來,趙國公一向寵那位李夫人,聽說甚至為了她連正室夫人都沒娶。你們說這要是李夫人突然沒了,國公會不會太傷心,也像前朝那位多情皇帝一樣··…··”
她還沒說完,于清瓊已經一聲冷笑,沉聲道;“王夫人,這里不是市井街市,你也不是民家愚婦,還是注意些,莫要只逞口舌之快,卻惹了禍事才好。”
這一聲喝斥,已是直白得令人面熱。那王夫人囁嚅著,到底不敢反駁,只是垂下頭去,雙手一直揪著裙擺。
于清瓊冷眼睨她,也沒有再說話,反倒在旁邊的陳靈兒突然冷笑道;“大姐,你這是何必呢?就是王夫人再有不是,你也好歹給人家留幾分面子嘛!這可不是咱們平王府啊!”
于清瓊抬起頭,看著陳靈兒,冷沉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妹妹也知這不是平王府啊!?”只是一句話,她就沒有再說下去,可是看著陳靈兒的眼神,卻滿是嘲弄之色。
想是這樣的戲碼,早就在平王府里上演過不下百次了。可是這樣赤=裸裸地在眾人面前上演,卻委實有失顏面。
別說跟著插嘴,在座的女子紛紛轉迂頭去,或是與人說笑,或是垂頭斂目,只作什么都沒有看到。清瑤倒是沒有回避,只是深深地看了眼于清瓊。她位姐姐,當年素有才女之女,可是卻也因為那份才氣,而心高氣傲。可是縱是這樣,她也從不曾在人前顯露這樣的刻薄。且不說喝斥王夫人之事,就是和陳靈兒,有仟么矛盾,在家里斗也就是了。怎么能這樣把矛盾暴露于人前?
是心情太壞,以致于毫不掩飾?還是有什么別的原因?
她正在沉吟,卻不防陳靈兒竟是沖著她來了,直接冷笑一聲,睨著她冷笑道;“其實我一直都很是奇怪,像大姐這么聰明的人怎么會有于清瑤這么笨的妹子。現在,倒是有點知道了··…··”
于清瑤皺眉,心道;你大小姐以為自己很聰明嗎?就算身份尊貴,可再怎樣也不是正室,你這么在人前驕傲狂妄,和正室鬧成這樣,也不怎么聰明吧?
她原本想當作沒有聽到,不理會她,可偏偏陳靈兒不識趣,竟然又接著道;“不過也是奇了,就是草包,也有人娶··…··啊!想是林家的花花太歲覺得娶個精明的,要管住他的。所以,才特意娶了個蠢笨如······”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于清瑤已經挑起眉來,冷眼睨她;“陳氏,你說什么?我怎么沒聽清楚··…··要不要,你再說一句讓我聽聽。”
被于清瑤一句“陳氏”報得火冒三丈·陳靈兒瞪大了眼,指著于清瑤,張嘴要罵,可是不知怎的,一觸到于清瑤的目光·她竟是打從心里一顫。
于清瑤臉上,還帶著笑,甚至半瞇著的眼睛也似乎還帶著笑,可偏偏陳靈兒對上她的眼神,卻似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冷到腳。甚至好像有一股陰煞之氣,直竄脊背。
“你、你······”不知怎的,她的聲音就小了下來,雖然強道;“你好生沒有禮貌!”卻也透著幾分虛弱之意。
一旁有熟識的,不由拿眼看陳靈兒,又去偷瞧于清瓊。心里倒有些拿不準了,剛才還針鋒相對呢,怎么這會兒又在世子妃的妹妹面前軟了下去?難道那個囂張的貴女竟真的被世子妃降服了?
于清瑤卻是不管旁人怎么看她,她冷眼看著陳靈兒。嘴角微微上揚,雖然沒有刻意運用異能,可是不經意間透出的怒意·陳靈兒是分明感受得到了。
“我哪里沒有禮貌了?難道你不是姓陳的?既然委身作了妾·就莫再提從前那些風光事了!”
“你、你······于清瑤,你真是······”陳靈兒氣得雙眼通紅,可憋到最后,卻只冒出一句;“草包!”
“我是草包?只不知陳氏你是多么多才多藝了!”于清瑤冷笑一聲,又似恍然大悟;“啊,我記起來了,陳家大小姐最擅講笑話,逗長輩們開心的!可惜了,這里卻沒有哪家的長輩在。你那才藝,只能省省了!”
陳靈兒大怒,跳起身,揚手就要打。于清瑤仰起頭,冷眼看她,陳靈兒這一巴掌竟是怎么都扇不下去。怔了怔·突然手一甩,扭身就跑開了。倒險些撞上正往草亭中來的許蘋蘋。
“陳靈兒那是怎么了?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許蘋蘋掀起眉,一臉的莫名其妙。
做閨女時,她就和陳靈兒不和,就是現在都嫁了人,也還是照樣不和。哪怕她嫁的夫君比世子低了幾百個等級,也照樣不理會這個。
雖然她進來就問,可是亭中又有誰好回答呢?除了笑著招呼,竟沒一個答她。張婉瑩笑著招手,看許蘋蘋走過來,就柔聲道;“都叫你莫要跑出去胡混了,非要過去胡鬧。你一個女子,又不比尋常百姓家的女人,總要注意些影響才是······”
“有什么可注意的?”許蘋蘋揚眉,“我家兄長和夫君都在那里。更何況,不管是兩位世子,還是別的人,都是我打小就認識的,有什么可避諱的?!”
又笑著過來拉于清瑤,“你不如同我一起去好了!跟著他們打獵去一定很是有趣,好迂在這里悶死······好姐姐·你不要管別人,你和我去,你家夫君一定是歡喜的!”看于清瑤只是發笑,她就哼道;“你當我不知,你和林大哥同乘共騎的事嗎?分明,你也是個不在乎別人眼光的,難道現在倒要在乎起來了?!”
被許蘋蘋纏得頭暈,于清瑤記著林華清說的話,只是不肯答應。許蘋蘋不快,反身就抱住張婉瑩。“婉瑩姐姐·你待我最好,難道忍心看我這么這開心嗎?再說了,世子若是得你上前稱贊幾句,定然開懷,說不定一會上山還要多打幾只獵物呢!”
張婉瑩笑笑,雖然不置可否,卻分明有意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