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二四一章 陣法對陣法

申成心中天人交戰,他趴在那城樓的欄桿上朝下看去。

申慧雖然沒有習武,卻是繼承了她母親百步穿楊的好本事,那長箭破空而去,越過城樓下的鄧州軍,徑直朝著那鄧州刺史李濟飛去。

李濟背朝富水城樓,眼睛死死盯著段怡,對此毫無察覺。

待聽到那箭風的聲音,幾乎已經來不及,他毫無形象地跌落下馬,撿回了一條性命。

那箭支未停,朝著李姑父馬前的小兵背心窩子里刺去。

那牽馬的小兵,卻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似的,輕輕一閃,避開了長箭。

長箭斜插入地面,翎羽震了幾震,方才停了下來。

段怡瞧著,一槍封喉,挑飛了一個小參軍,朝著那城樓上的申慧看去。

那姑娘瞧著十七八歲的樣子,生得十分的康健,一身火紅色的戎裝,背上還背著長弓。

沒想到,這百步穿楊,她在賀淮南那里沒有瞧見,卻是在這小小的富水,一睹為快。

她想著,又扭頭看向了那牽馬的小兵。

明明穿著同其他人一樣的衣衫,可那小兵卻硬是格外的氣宇軒昂,他生得劍眉星目,雙手持锏,那锏長四尺,狀若竹節,看上去漆黑發亮。

見段怡看他,那小兵目光炯炯的看了過來,隨即又一言不發地將地上的李姑父扶了起來。

城樓上的申成出了一身冷汗,他大吼一聲,“放箭!”

大家都是山南同仁,他又豈能不知李濟的德性?

這廝小肚雞腸,申慧這箭雖然沒有射中他,卻叫他在萬軍面前丟了大臉,這梁子一旦結下,便沒有轉圜的余地了,若是讓他進了富水城。

怕不是不出一炷香的時間,他同申慧的尸體,便要掛在這城樓之上。

城樓上的富水軍頓時歡騰了起來,不少徐易的舊部,還沖著他揮了揮手,長箭宛若雨下,直直的朝著城樓下的鄧州軍猛扎過去。

那李濟顯然沒有料到自己會腹背受敵的情況。

一時之間,整個鄧州軍竟是亂了陣腳。

李濟艱難的翻身上馬,猛地看向了段文昌,“岳父何不拿個主意?”

他艱難地說著,心中不由得后悔起來。

一連拿下唐州同隨州,這一路高歌猛進,不光是他,就連他身邊的人,也都飄飄然起來。

段文昌勸他停下休整,軍中將士已有疲態,新收的那些將士,尚未融合,他卻是被“一鼓作氣”這四個字沖昏了頭,馬不停蹄的便趕來了富水。

“何不用唐州趙準之?”段文昌還是那副jing神不濟的模樣。

李濟抿了抿嘴,不情愿的抬腳踹了前頭那牽馬的小兵一腳,“趙準之,你領唐州軍,給我擋住竟陵軍,其他人,跟著我破了這富水城!”

他說著,憤怒的扭轉馬頭,朝著城樓上的申慧瞪去。

那小兵默不作聲的撿了一匹無主馬,翻身上去,他舉起了手中的雙锏,氣沉丹田,朗聲道,“唐州軍隨我迎戰,以甲三隊破陣。”

“甲三隊?”

段怡輕問出聲,“我在兵書上,可沒有見過這種陣法,你們誰聽過?”

她說著,朝著左右看去,不知道從何時起,她定是能在兩米之內,一左一右瞧見蘇筠同韋猛。

他們三人合璧,那何止是推土機,簡直就是可以鏟平萬物的兇器。

蘇筠搖了搖頭,“讀書不如打架。”

韋猛見蘇筠搖頭,也跟著搖頭,“我不認字。”

段怡無語……

瞅瞅咱們三為何被程穹瞧不起,這境界,簡直低到塵埃里去了!

蘇筠長槍一刺,又斬一人于馬前,“管他甲三還是乙四,咱們把他打成王五麻子!”

他說著,調整了馬的位置,朝著那小兵趙準之沖去。

趙準之一聲令下,那鄧州軍卻像是潮水分了層一般,從大軍之中,漸漸地又匯聚成一支新軍來。那群人動作嫻熟想要結陣……

可趙準之是個本事人,程穹亦不是吃素的。

只見他手中的大旗一揮,雖然那竟陵軍不懂看旗語,可那青牛山八百眾卻是爛熟于心。

來之前,程穹已經將那八百人分散于各個小隊,布于重要的陣眼,是以雖然用不了什么復雜的大陣,但是一些簡單的陣型變幻,還是可以做到的。

趙準之見狀,倒也不慌,他仔細瞧了竟陵軍的動態,遲疑了片刻,又道,“用乙四隊!”

那唐州軍得令,又變幻了起來。

段怡瞧著戰場上兜著圈子的兩軍將士,腦子中突然騰起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她這不是在打仗,這分明是在看某個一年一次的大型晚會吧!

這么多人一起轉圈兒,就差給他們穿著紅裙子,同綠裙子了!

段怡想著,看了看城樓上的紅衣申慧,又看了看顯然已經露了敗相的綠毛龜曹奔,覺得自己發現了真諦!

“蘇筠你說得對,咱們三還是適合直接動手!”

段怡想著,領著韋猛一齊朝著趙準之奔去。

你們兩個有文化的陣法大師,倒是打啊!轉啥圈啊!

待三人到跟前,那趙準之終于變了臉色……

“三對一么?倒是我趙準之的榮幸。”

段怡搖了搖頭,“就算你夸我們,那也只能說,倒是你趙準之的死期。”

趙準之冷靜異常,卻是半分不惱。

一旁的蘇筠見段怡接過了趙準之的長锏,招呼了韋猛朝著一旁刺去,“韋兄,咱們站遠些,別影響段三大發神威!”

韋猛雙眼亮晶晶,吼了幾聲,“嗷嗷!”

二人像是地上用圓規畫了圓一般,以段怡為圓心,在兩米的范圍內,大殺特殺起來。

段怡有些汗顏,那邊的趙準之,亦是一言難盡。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憋出一句話來,“他們還挺……敬重你的。”

“你這般本事,唐州如何會敗?”段怡好奇的問道。

她能一路打怪收小弟,那鄧州李姑父自然也可以。顯然這趙準之,乃是先前的唐州軍統領,在李姑父入主唐州之后,他便成了降將。

只不過個人脾性不同,她慣常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即便那韓大善人是降將,她也從未想過要欺凌他,依舊讓他管著竟陵軍。

可李濟顯然不同。

從這趙準之穿著兵卒的衣衫,給他牽馬就能夠看出來,他是個心胸狹窄之人了。

白瞎了趙準之這樣的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