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二八零章 給孟婆做妾?

吳善中所在的那條大船再也撐不住,整個都傾翻了過去,像是一只碗倒扣在了江面。

吳善中大駭,來不及聽任何的話語,便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失去了重心。

他在江邊長大,最是曉得江水之威。

大船下沉,會卷起旋渦,周遭的一切,像是陷入黑洞的流沙一般,頃刻便尸骨無存。

他拼命的撲騰著,想要朝那襄陽城的方向游去,可那身后,像是有一只巨型的大手將他抓住了一般,帶著他整個人往后沉去。

吳善中嗆了一口水,劇烈的咳嗽起來,他以為自己是不怕死的,可這瀕死的一刻,他卻是不那么相死了,段怡她究竟是怎么知曉的呢?又知曉到了何種地步?

吳善中正想著,只見一個身形踏著浪來,她像是一只輕飄飄的白鶴一般,隨手一拎,便將他從水中拎了起來。

他的全身濕透了,夜風吹在身涼涼的,先前已經停住了的沙沙細雨,這會兒好像落大了些。

可吳善中根本就顧不得這些。

他死死的盯著段怡的鞋底,什么叫做踏浪無痕,什么叫做輕功水漂,這便是。

即便他沒有瞧見,但是他卻是能夠想象,岸的人瞧見的場景,大約是一個不染塵埃的小仙女,拖著一條落水的死狗。

這樣的場景,他曾經經歷過。

適才嗆了水,讓吳善中有些懵懵地,他喃喃自語道,“虎父無犬女。”

話一說完,他感覺臉一疼,整個人被扔到了岸,吃了一嘴的沙子。

“哈哈,段三!剛瞧著你,像是揪著一只落湯雞,要殺來燉了!”

襄陽城的城門大開著,一個紅衣少年囂張的走了出來,他的肩頭扛著一把長槍,那長槍前頭,掛著一個網兜子。

吳善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拍了拍耳朵里進的水,整個人清醒了過來。

他剛剛絕對是在腦子里灌了一條黃河,方才想起仙女這兩個字。

段怡一叉腰,哈哈一笑,“雞肉太老了,柴得很!老火都燉不爛。你們那頭如何?”

蘇筠眼睛一亮,晃了晃肩頭的長槍,“段三果真料事如神!有你都布置好了,別說我們是人了,便是換了一條狗來,那也得辦得妥妥的不是!”

程穹神情復雜的看向了蘇筠。

我瞧你是真的狗!成日里圍著段怡搖尾巴的狗!

如今你年少顏色好,等你老了一臉褶子的時候,那不就活脫脫的是溜須拍馬佞臣代表。

“趙長安同孫營,已經被我們抓住了。營中并沒有鬧將起來,我模仿了飛鴿傳書里頭的字,將那信改成了西成門相見,在那里等到了孫營。”

為了讓小王爺成為端方君子,程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煞費苦心。

使公府中的慶功宴,那群傻大個們吃肉喝酒,鬧了個昏天暗地。

可程穹同祈郎中卻是知曉,事情遠遠地沒有了結。

段怡聽著程穹的話,滿意的點了點頭,她伸手一扯,將那像是擱淺的大魚一般的吳善中,一把提了起來。

吳善中一臉的沙土,連那花白的胡子,都沾滿了泥漿。

他定定的看著段怡,“你如何知曉,我會快速折返,想要同孫營里應外合?便是死,也應該讓人死得瞑目不是。”

段怡挑了挑眉,“閻王爺做媒,黑白無常抬聘禮,百鬼吹嗩吶放爆竹,起哄著要你嫁給孟婆做妾……”

不光是吳善中,便是程穹等人想象著那等場面,都忍不住青了臉。

“這氣氛到了,你怎么著也得歡天喜地的說一句我的榮幸!可孟婆將你抬進府,外頭喜宴聲聲,你一個人擱那喜房里清醒過來,能不后悔?”

悔!怎么能不悔!

他堂堂男兒嫁給孟婆也就算了,竟是做妾!連正妻都做不了么?

吳善中被自己腦子里的想法一驚,他趕忙歪著頭,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先前他的腦子里,一定灌進去了整個漢江,要不然的話,在想啥呢!

“襄陽軍亦是如此,有一部分人,就像趙長安一樣的想法,他們明明人比我們多,卻還沒有擺開陣仗打一場,便降了,自是不服,要搞事。”

“你要從孟婆的洞房里逃走,那定是得尋一個好時機。好時機是什么?自是看守薄弱,有人接應……于是,我故意留了段家軍大部分的將領留宿使公府。”

“翌日一早去,果不其然趙長安同孫營跳了出來。我一手,便知曉二人是不同的,趙長安是真廢物,使出了渾身解數,依舊是打不贏任何人。”

被押出來的趙長安,縮在城門口,聽著這話,恨不得用腳趾摳地,摳出一座墳墓來,自己個立馬躺進去。

“他身后的人,包括他的偏將,都對他無甚恭敬……那是遇到事,真的將他往火坑里推的那種!可見他太過沒用,在軍中根本就沒有什么威望。”

“那么,這樣的人,為何能夠煽動那么多襄陽軍鬧事,為何他能夠做跳出來談條件的領頭羊,很簡單,因為他根本就不是跳出來的,而是被人踹出來當問路石的。”

段怡說著,同情的看向了已經呆若木雞的趙長安,安慰出聲。

“不要難過,又蠢又廢,也不全是你的錯。你爹娘多少也有點責任。”

趙長安臉燒得要爆炸了,這天下的哪里是毛毛細雨,下的分明就是開水,要不然的話,他怎么覺得自己的臉皮子都被人燙掉了,火辣辣的疼呢!

“趙長安是使出了十成力氣,可是孫營不是。”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段怡自認為還是有點武學天賦在身的,但她又不是什么獨孤求敗,一把破雨傘一招便能打敗孫營,想當初她在青牛山打土匪的時候,都還過了好些招呢!

孫營要不是被小王爺附體,故意輸了給她抬轎,要不就是故意的。

若他真想鬧事,為何要輸?

若他不想鬧事,為何又要跳出來同趙長安惱這么一出?

段怡幾乎是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孫營攛掇趙長安出來鬧事,不過虛槍一晃,讓我們以為襄陽軍已經鬧過了,徹底的被我神功蓋世的英姿征服了。”

“而他做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等待十萬火急,從荊州折返回來的你罷了。”

段怡說著,看向了面前的吳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