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四菜一湯，不算豐盛，但足夠三個人吃，林學民邊吃飯邊看新聞，李淑蘭一個勁兒的給林洛夾菜，
“在外面也不知道過的什么日子，肯定都沒吃過幾頓正經飯，整天凈吃那些垃圾食品了，那些東西沒營養，你看你瘦的，都脫相了....”
“.........”
越說越夸張了，林洛一直覺得自己有當詩人的潛質，他很小的時候，腦中就有種很詩意的想法——
明明生著同樣的眼睛，看著同樣的一片風景，為什么我看到的景色，和你所看到的景色截然不同，甚至都不挨著。
自己的房間明明只是稍有點凌亂，最多就是被子沒疊，隨手扔著兩件衣服，地上有張紙片，大體上還挺整齊，但在老媽的眼里卻像個狗窩垃圾場。
碳酸飲料，快餐漢堡，有面包有菜葉還有肉，葷素搭配，在她眼里那是垃圾食品，跟有毒差不多，往后再有個頭疼腦熱，她就會說是吃垃圾食品吃的。
如果搬出去了，沒在她眼皮子底下，那就更離譜了，哪怕過的再好，頓頓大魚大肉，她也認為跟要飯吃差不多，整天吃的肯定是垃圾食品，那屋子肯定也不收拾，跟豬窩一樣。
回到家里，明明沒有瘦，但在她眼里，瘦脫相了。
但即便看到的景色如此不同，說得如此夸張，林洛卻捧著碗沒有反駁，只覺得心里一陣發酸。
他低著頭，掩著自己泛紅的眼眶，大口扒拉著碗里不停添進來的菜。
回家的感覺真好，在大齊日有所想，夜有所夢的那些虛幻，終于又變成了現實。
“你慢點吃，待會兒再噎著，來，喝碗湯順順。”
李淑蘭舀了碗湯給他遞過去，又惦記起那個女朋友的事兒，“你那個女朋友有沒有照片讓媽看看？”
“沒有。”
“一張都沒有？”
“沒有，她這人不喜歡拍照。”
“那改天你領回家讓媽見見真人。”
“給你看，給你看。”
見又繞回去了，林洛只好掏出手機，在相冊里翻找片刻，找出照片對著她晃了晃，“就長這樣，沒什么可看的。”
“呦，我兒媳婦漂亮，讓我好好瞧瞧。”
“誒，你別搶....”
林洛一個沒拿穩，手機已經被李淑蘭奪了過去，她拿著手機仔細瞅著，“這睡衣是你的吧，她穿著還挺乖的，就是怎么看著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你惹人生氣來著？”
“她就那表情，沒生氣，媽，你把手機給我。”
“你別搶，我還沒看完呢。”
李淑蘭轉過身子躲過，在相冊里接著翻，攏共就寥寥幾張，有在廚房里剝蔥的，有剝蒜的，還有刷碗的，還有坐在馬扎上望風景的....
都是同一個表情，看著不高興。
每一張都這樣，應該不是不高興，確實就這表情。
不過就是角度總覺得不對，那女孩兒的眼睛從來沒往鏡頭上看，好像是偷拍的。
幾張照片看完，李淑蘭把手機遞回去，“長的這么漂亮，什么時候領回家讓媽見見兒媳婦？”
“見什么見，八字還沒一撇呢，改天我就跟她分了。”
林洛把手機揣回兜里，無力吐槽，剛才還女朋友，現在瞅長的漂亮，就成你兒媳婦了，沒見過改口這么快的。
“啪！”李淑蘭抬手拍在他帽檐上，“人長這么漂亮，你不想著好好處，總嚷嚷著分手，你有病是不是？”
林洛把帽子扶正，反問道：“分不分手跟長的漂亮有什么關系？”
“那你這么喜歡人家，你能舍得分？”
“不是，你從哪看出我喜歡她的？”
“你說人家不喜歡拍照，然后你還一個勁兒的偷拍人家，不喜歡能干出這事兒？”
“......”
林洛一時無言以對，不喜歡拍照——自己偷拍——喜歡人家。
又形成了個邏輯閉環。
但他又沒法說他拍那幾張照片都是有意義的，等于是皇上的黑歷史。
“你跟人好好處，不準分，人家都給你做飯了，你別不知好歹。這個多好啊，不比你在網上談的那個女朋友強？”
“什么在網上談的，我那是在學校談的。”
“都差不多，反正那學校你也沒去幾天。”李淑蘭不跟他掰扯這個，又問道：“你那女朋友多大了？看著歲數還挺小的。”
林洛扒著飯含糊其辭，“十八九歲，二十出頭，三十左右。”
李淑蘭蹙起了眉，“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你連人家多大都不清楚？”
在旁邊一直默默看電視的林學民轉過腦袋，“估計是個未成年，他跟這胡攪蠻纏呢。”
“未成年？”
“什么未成年，成年了。”
李淑蘭懷疑的瞅著他，“那你咋又是十八又是十九，又是二十三十的？”
“周歲十八，虛歲十九，晃二十，毛三十，奔四十。”
“那要按你這么算，我跟你爸不是得一百了？”李淑蘭用眼睛瞪他，跟哪兒學的，誰家這么算歲數。
“做什么的？”
“擺地攤的。”
“年齡還小呢，咋不念書？”
“家里條件不好，山溝溝出來的，輟學了。”
“山溝溝出來的？長那么漂亮咋可能是山溝溝出來的？”
“長的漂亮跟從哪出來有什么關系？”林洛開始掰扯，“這長相看得是基因，還有遺傳。再說窮鄉僻壤才出美女呢，四大美女，除了個楊貴妃，有三個都是貧苦出身。”
林學民接過話題，“貂蟬是小說虛構的，書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虧你還學的歷史。”
“那也有原型啊，是個姓任的貧苦農家出來的，臨洮那邊的。”
“你那只是其中的一種說法，存在爭議。”
“我瞧著就不像山溝出來的，你少蒙我。”李淑蘭插進話題，“你們倆怎么認識的？”
“就那么認識的。她家里窮，出來打工，我那老小區房租便宜，她搬進來跟我成了合租室友，一來二去的就認識了。”
林洛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三兩句把這個問題應付過去，又看向林學民，“雖然貂蟬的原型確實存在爭議，但我說的這個，是目前被最多人采納的說法...爸，你別轉頭啊，咱們接著聊貂蟬。”
“跟你媽聊去。”林學民看著電視，“我看新聞呢。”
“.......”
林洛默了一陣子，看向李淑蘭，“媽，咱們聊貂蟬？”
李淑蘭不接這茬，“她家哪的？”
“如果按姓任的那個原型，那家是臨洮的，也有說是....”
“沒問貂蟬。”
“哦，南方山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