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這種生物總是貪心又膚淺,膚淺指的是:首先要有外在美,才會愿意接著去探索內在。
哪怕只是個內在空空如也的花瓶,但至少看著賞心悅目。
而賞心悅目之后,又貪心的想要追求更多。
譬如姜離,她的外在條件堪稱完美,容貌精致恣麗,身材.如果忽略掉對A,也相當出挑。
但林洛這會兒又覺得這個花瓶太獨立,太要強,他無法體現自己的價值。
我知道你遇事冷靜不慌張,性子要強,心理素質強大,少女的外表下,內心實則是一個高冷的御姐。
但你在我面前不必這樣,你可以試著柔弱一些,不必強大,不必獨立,可以放心的去依賴我,這樣伱省心,我也能體現我的價值,從中得到滿足感,這樣一來豈不是雙贏?
然而如此淺顯的道理,姜子不懂。
她看著聰慧,但對待感情之事,她純粹就是一張白紙,懵懵懂懂,她沒有談過戀愛,三十年人生如夢,學的是帝王權術,治國理政,根本沒接觸過這類課程,更不明白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甚至到現在,她或許都沒弄明白自己的感情定位,喜歡,依賴,有好感?
反正就是被引導著一點點的往前走,你說這是好感,且待朕上網查一查,還真是。
你說這是喜歡,且待朕上網查一查,好像也是。
連這種相當主觀的事都要去網上查,可見她是真的懵懂。
唯一讓她確認內心的事情,是她想起若有一日是否會回去大齊,心中涌現的那種恐懼和傷感。
但這些恐懼和傷感又具體出于哪方面的情愫,誰又能說得清?
林洛背著她在雪地里慢悠悠的走著,雖然姜子不重,但雪地里很難走,他可不想把兩人都摔著,所以走得很慢,身上出了一身的細汗,倒是不覺得冷。
姜離則趴伏在他的背上,聽著他在那說著話,偶爾出聲應和一下。
發絲垂散下來,時不時的便會撩撥到林洛的耳朵,他都能夠感受到她口鼻間呼出來的熱氣,噴涌在臉側以及耳后,溫溫熱熱的,有些癢。
“所以說,我就是想讓你柔弱一些,我知道這對你很難,但我也不是真的要求你變得柔弱.就像那些連瓶蓋都擰不開的女孩,難道她們是真的擰不開?”
“其實能擰開?”
“不知道,反正沒有男朋友的時候,抗著幾十升的桶裝水都能健步如飛,上三樓不帶喘氣的,有了男朋友,就成了連瓶蓋都擰不開的嬌弱女子。”
姜離評價道:“前后不一,矯揉造作的很。”
“但這其實是女人的天性,在男人面前總下意識的去展露柔弱的一面,哪怕這個男人只是個剛認識的。就拿相親來說吧,都不知道對方什么樣,最后能不能成,女人依然會很注重這些,比如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等真正相親的時候吃兩口就說飽了,讓對面覺得自己是個小貓胃,很可愛。”
“可愛?”
“不能理解是吧?”
“嗯。”
林洛嘆了口氣,“我多么希望你能理解,這樣就不用我教你了。”
一個男人教女人怎么去展現柔弱,這種事哪哪都透著詭異,要放別的女人,這不是天賦么?還用得著學?
但姜子終究是不一樣,畢竟她.如果不是她酒量太次的話,跟她當哥們處其實都不違和。
姜離小聲咕噥,“我本來就沒想學這個。”
若是平時她這么小聲,林洛或許還真聽不見,但此時背著她,聲音就在耳邊響著,聽得卻是一清二楚。
“我背你這么久,你連滿足一下我的新年愿望都不肯?”
“是你要背的,況且你方才還說這樣會讓你覺得自己有用。”
“那你肯不肯嘛?”
“.你接著說你的。”
姜離沒去回答肯或不肯,只是說了這么一句,林洛心里有數了,這明擺著就是肯的意思嘛。
他剛要說些什么,卻在這時,遠處的樓宇間一簇煙花沖到天上,又砰的一下在空中炸開,映亮了那邊的夜空,接著便是第二簇,第三簇,第四簇.幾乎是與此同時,左側也有煙花竄到天空,然后砰的一下綻放。
姜離轉動著腦袋去看那些被煙花點亮的夜空。左邊,右邊但很快她便放棄,因為四面八方全都在放煙花,
漫天的煙花在空中盛開,將整個夜空映得五顏六色,美輪美奐。
說來大齊也有煙花這等事物,但還很原始,不過是一團焰火沖到天上而后炸響,與此時看到的煙花相比猶如天壤之別,遠遠不如眼前這些來得驚艷。
那五顏六色的光焰將她的面龐映亮,眸子里更是倒映著漫天花火。
這幅樣子很美,但林洛的眼睛沒長在后腦勺,卻是無緣得見了,他此時腦中第一個念頭是:十二點了?
第二個念頭則是,今年居然讓放煙花?
第三個.
第三個念頭還沒自腦中浮現,耳邊便傳來姜離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輕的幾近呢喃。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今夜得見,方才知曉這首詞寫得是何樣的美景。”
“.現在說不定還有賣煙花的攤子,咱們路上看看,到時候也買點拿回去放。”
“為什么要買?且不說這個多少錢,更何況買回來除了能自己點著放,與此時看到的又有何分別,還不如看別人放的,反倒省了錢。”
聽到這話,林洛有點恍惚,不知道這是皇上還是媽。
記得李淑蘭女士當年也說過類似的話:那煙花買回來不都是拿到外面去放,跟看別人放的有什么區別,一會兒領著你去廣場看,你自己點火還危險,年年都有小孩放煙花被炸瞎了眼睛,你要是被炸瞎了咋辦?
眼見皇上這么持家,林洛也不再說什么,就背著她站在那看,天上的煙花足足放了許久才慢慢停歇,姜離意猶未盡的收回目光,出聲問道:“為什么都在這時放煙花?”
“因為過了午夜十二點,新的一年開始.”說著,林洛突的想起什么,“不好,忘了件事。”
“忘了什么?”
“壓歲錢,壓歲錢忘了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