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該入萬魂幡了

第7章 吾道成矣

陳業就那般靜靜等到了天亮,但再不見第二顆流星劃過。

那瘸腿獨狼終究是乏了,趴伏在地,大口喘著粗氣,但依舊氣血充盈,就連那瘸腿似乎都治好了大半。

陳業對著野狼笑道:“日后若我修仙有成,你可是大功一件。”

只可惜,狼已累得連抬頭的力氣都沒了,只能沖他呲牙咧嘴,宣泄著不滿。

陳業笑著扔下所余不多的狼血丹聊表心意,然后迎著初升的朝陽大步朝破廟行去。

獸血丹令人癲狂的癥結已然找到,只需祛除心頭血中殘存的獸魂,往后服用丹藥,便不會再生事端。

說來簡單,做起來也是不難,至少陳業有七八分把握。

這“緣”之一字,屬實玄妙。

陳業之前為了護住墨慈神魂,費盡心思鉆研萬魂幡。數月苦學下來,他對神魂的領悟,竟比墨慈還要深刻幾分,要解決這獸類殘魂的麻煩,還真想到了不少法子。這便是深究根源的好處,你若真學懂了其中原理,自然可以推演出千變萬化的運用之法。

陳業滿心得意翻過一道山頭,卻撞見了蓬頭垢面、臉上添了幾道傷口的趙河州。

陳業見狀,面露疑惑:“趙先生,你這是?”

“壯士……我……”趙河州一張臉漲得通紅。他本是擔憂陳業夜間遭遇不測,才摸黑出來找尋,結果尋了整整一夜,連陳業的影子都沒見著,自己反倒在夜里摔了好幾個跟頭。

如今見陳業毫發無損地現身,趙河州尷尬不已,囁嚅道:“怕壯士夜里行路不便,給您……給您送火把來。”

陳業看他滿手血痕,知道他晚上吃了不少苦頭,笑著道了聲謝,便帶著狼狽的趙河州回了破廟。

此后數日,陳業依舊醉心于修行。

趙河州夫妻二人倒是真把自己當成了奴仆,一應雜事全包攬下來。陳業也不點破,每日多獵些野味,養活這一家三口,對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

其余閑暇時光,陳業都扎在書堆里,時不時在地上反復描畫符文。趙河州自詡讀書破萬卷,可陳業畫的這些符號,活像道士畫符,他瞧得一頭霧水,半點也看不懂。

只見陳業時而眉頭緊鎖,仿若陷入絕境;時而開懷大笑,仿若尋得世間珍寶。整日整夜,不吃不睡,渾然忘我。

這般模樣,趙河州也曾見過。他的恩師,那位地位尊崇的老大人,讀書入迷時便是這副瘋魔之態。徹底沉浸其中,如癡如醉,在外人看來跟瘋子無異。但也正是這般人,才能在學問一途有所進益,有所建樹。

而陳業這般如瘋似狂的狀態,并未持續太久。在那飛劍流星消逝的第五日,他突然放聲大笑道:“總算大功告成,吾道成矣!”

言罷,陳業顧不上趙河州一家就在近旁,徑直走到鍋灶前,生火起油。這些時日,他攢下了不少獸血,一股腦全倒進鍋里,開始煉制丹藥。

趙河州一家哪見過這等陣仗,隨著濃烈腥氣彌漫開來,幾人差點將隔夜肉都吐出來。

陳業見狀,趕忙提醒:“幾位先到廟外避一避,我這丹藥氣味重,還有些毒性。”

趙河州忙不迭帶著妻兒奔出破廟,留陳業一人在里頭忙碌。

陳業依著先前法子,煉出一葫蘆獸血丹,過程與往昔并無不同。但這次,他并未直接將丹藥裝入葫蘆,而是取出萬魂幡,平鋪在地。

緊接著,陳業雙手飛速舞動,畫符不停,同時開啟靈目。剎那間,雙瞳化作金色,眼中萬物皆被染上五行之色。

可這還不夠,陳業一咬牙,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萬魂幡上繪下諸多符文。體內靈氣隨著鮮血急速流逝,他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一股身體被掏空的劇痛襲來,陳業卻牙關緊咬,苦苦支撐。

這五日來,他已演練過無數次,上百道符文被他精準無誤地勾勒而出。

待最后一道符文完美收筆,陳業強撐著虛弱身軀,將那一葫蘆獸血丹傾灑在萬魂幡上。

此時的他,身子軟得好似面條,卻仍死死盯著獸血丹。只見星星點點的光芒從丹藥中逸出,而后被萬魂幡悉數吸納。

陳業激動得雙拳緊握。

成了!這些便是獸血丹中的野獸殘魂!

可還沒等他多高興一會兒,萬魂幡內便傳出墨慈的怒吼:“孽徒,你拿為師當誘餌?!”

陳業有氣無力地回應:“師父啊,徒兒實在沒轍。湊不齊第二張萬魂幡的材料了啊。”

這些野獸殘魂與靈氣相融,封存在血丹之內,想要剔除,談何容易。陳業修為尚淺,沒那本事伸手一抓,便將殘魂瞬間煉化,無奈之下只能設法讓殘魂自行脫離。

萬魂幡本就有收攝神魂之效,雖這簡陋貨效果一般,陳業也只能再度改良,拿墨慈的魂魄當作“誘餌”,把這些獸魂給釣出來。

殘魂無理智可言,只剩怨毒本能,自然會去侵蝕墨慈的魂魄。

墨慈哪能想到,前腳還說徒弟心慈手軟,這才幾天就被這小子給賣了。

“師父,您別氣啊,這點殘魂對您來說,不過是清風拂面……”

“我現在風一吹就死了!”

墨慈如今這神魂狀態,真要被風一吹,立馬就得魂飛魄散。

其實,墨慈倒也并非真懼這些殘魂,他是被陳業這先斬后奏的行事風格給氣壞了。

怒從心頭起,墨慈只當這些獸魂是陳業這孽徒,抬手便拍了個魂飛魄散。

陳業雙眼緊盯著萬魂幡,雙手不斷掐訣,反復確認血丹中的獸魂已被釋放得一干二凈,當真一絲殘余都不剩,這才小心翼翼地將丹藥收入葫蘆。

此刻,萬事俱備,只需靜候三日,便可將這些血丹取出測試。他心中暗自思量,只要服下丹藥的動物安然無恙,毫無副作用,那便意味著,自己自此往后,能夠憑借獸血丹潛心練功,修為精進之路將豁然開朗。

也許是冥冥之中真有天道眷顧,三日后陳業如往常那般深入山林,又抓回不少野獸。他忐忑又期待地將丹藥喂下,不管是野豬還是鳥兒,是青蛇還是蜘蛛,所有服用過丹藥的野獸蟲蟊都順利存活,未現絲毫異常。以往那令人膽寒的狂暴、癲狂等副作用,都沒有出現。

目睹這般情景,就連墨慈都不禁微微動容,慨然長嘆一聲:“你這小子,還真讓你解決了血煉之法的難題。”

魔道中許多秘術威力絕倫,但苦于修煉之時需要大量人血,一旦能夠以牲畜血來替代,那便可盡情施展,再也無需憂心殺人太多惹來正道無休止的追殺。

誰能料到,這向來最易招惹麻煩、令無數魔道前輩頭疼不已的血煉之法,竟被一個才修行數月的啟靈境修士給破解了。

但墨慈又忍不住多想,如此一來,修的還是魔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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