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該入萬魂幡了

第9章 搖身一變

“行過小周天,念咒掐指訣,貧道我本是龍虎山,得了道的小神仙……”

清脆悠揚的歌聲婉轉傳來,那股子灑脫勁兒,讓路過的巡城馬都不禁放緩了腳步,側目而視。

這小道士長得俊俏,男的看了自慚形穢,女的看了便忍不住多看幾眼。

曲調也煞是好聽,可那詞兒聽在耳里,卻著實有些張狂了。

要知道這崔縣可是有真神仙的,就在那小燕山的青蓮道觀里。傳聞有劍仙降臨,能御使飛劍,千里之外取人腦袋。

這小道士哪來的膽子,敢大言不慚地自稱神仙?

然那唱歌的少年道士卻仿若未聞周遭的一切,依舊雙目輕闔,沉浸在自己的歌聲之中。

少年道士身后,豎著一掛白幡,上頭醒目地寫著兩行大字:“卜卦問鬼神,寧信其有。祈福保平安,心誠則靈。”

眾人這才恍然,原來是個算命的,怪不得這般吹噓,想是為了招攬生意。

打馬而過的士卒們瞧見這一幕,本有心上前去管一管,正要靠近,卻被領頭的老余一把拉住。

老余眉頭微皺,低聲道:“閑事莫理。”

手下的士卒滿心疑惑,問道:“頭兒,為何不理?此處乃是正門官道,按規矩是不許擺攤的呀。”

老余手撫著半白的胡須,輕聲道:“你且看看那白幡。”

士卒們聞言,皆凝眉仔細打量起來,片刻后,才有一人吶吶道:“這字嘛,著實有些丑。”

老余聽了,抬手一巴掌拍在這沒眼力見兒的屬下腦門上,恨聲道:“誰問你字咋樣了?我是讓你瞧瞧那白幡插在何處?!”

經此一喝,士卒們這才驚覺,那白幡的桿子竟是直直地深深插入了青石板之中。

老余面色凝重,沉聲道:“都警醒著點兒,縣太爺征收童男童女之事已經傳開,城中江湖好漢云集。咱不過是巡查的,緝拿問罪那是衙門捕快的差事。切記,小孩、女人、老人、出家人,這些人可都不能隨意招惹,如實上報便是。”

這些日子以來,崔縣越發魚龍混雜,這縣衙強搶童男童女之事惹得江湖憤慨,自命不凡的大俠們紛紛前來“急公好義”,近半月鎮中已然多了好幾樁人命案子。

老余在這行當里混了大半輩子,自是深諳明哲保身的道理,當下一夾馬腹,率先離去。手下的士卒們見狀,也趕忙匆匆跟上。心想著,跟著老余這般經驗豐富的老大就是好,這不,又平平安安地撿回一條小命。

少年道士耳聽著那漸行漸遠、匆匆忙忙的馬蹄聲,歌聲戛然而止,只無奈地慨然嘆道:“又跑了一筆生意,這年頭就沒人想問問卜嗎?”

這位自然便是陳業。

他到崔縣已有兩日,差不多摸清了情況。

崔縣大得超乎尋常,已非一個普通縣邑應有的規模。只因這崔縣,乃是當朝皇帝極為寵愛的一位皇親貴胄的封地。

那是位身份尊貴的郡主,封號紅玉,據說她降生于世之時,小手便緊握著一塊紅寶玉,剎那間,七彩虹光竟籠罩了整個皇宮。皇帝龍顏大悅,視此為祥瑞之兆,自此對這郡主萬般寵溺。

這紅玉郡主似有神奇之處,自她呱呱墜地起,天下便連續十幾年風調雨順,每逢她生辰之際,天空中更是彩霞漫天。皇帝更加堅信她乃天賜神人,寵愛之情愈發深厚。

于是,這富庶繁華的崔縣,早早便成了郡主的封地。

有了郡主這層關系,崔縣在朝廷里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短短十幾年間,便發展成了如今這般規模。

即使那紅玉郡主至今仍深居皇宮,未踏足過自己的封地,但她在崔縣的宮殿卻是最為宏偉奢華之所,每年都有無數奇珍異寶如流水般送入其中。

正因如此,崔縣的縣令雖名為縣令,地位卻遠高于同級官員。也難怪那縣令竟敢強硬地征收童男童女,全然不懼引發民變,只因他有恃無恐,可動用郡主的護衛來鎮壓,那些護衛可比縣衙的捕快厲害得多了。

陳業本對這些凡俗之事不甚了解,修行人壽元綿長,凡人皇朝卻更迭頻繁。長則兩三百年,短則不過幾十年,中原腹地加上邊疆諸多小國,實在難以一一記清。

墨慈的年紀更是比如今這個皇朝還要大上許多,陳業若修行順遂,想必也能歷經數次皇朝變遷,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但如今既然要去崔縣,自然得將情況打聽清楚。好在趙河州是崔縣本地人,陳業動身之前便打聽了不少消息,將崔縣那些達官貴人都記在心中,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而為了順利入城,他還換了個身份,不再是蓬頭垢臉的小乞丐,而是英俊的少年道士。

若說上輩子有什么值得自夸之處,那絕對少不了這張臉。

穿越之前,不管朋友還是家人,都說他能靠臉吃飯。但陳業心高氣傲,不懂隱忍的別名便是富貴,一頭扎入讀書內卷的行當,白白浪費青春。

到如今,又成了修仙之人,更是用不上這張臉。

畢竟天道不管美丑,對誰都是一視同仁。

入城兩日,陳業仔細打聽過,縣令依舊在征收童男童女,數量越來越大。

這倒是讓陳業萬分疑惑,明明那清河劍派修士早幾日便到了,為何還對這種惡行坐視不理?

莫非自己誤會了,收集童男童女真是清河劍派修士干的?

雖是疑惑,但陳業也不準備多管閑事。

啟靈境小修士,管不了這種禍害萬民的大事,還是專心修行好些。

如今獸血丹副作用問題已經解決,只要買下足夠多的牲畜便可以專心煉丹修行了。陳業計算過,至少八千頭羊才能讓他修成丹田氣海,換做牛馬,體格大些,所需可以降至兩三千。

但牛馬比羊可貴多了,陳業可沒有那衣袖一震便卷乾坤的本事,數千頭牲畜,光是屠宰就能累死人,所需時間也長。

思來想去,陳業想要將一個牧場弄到手,那便能指使下人幫忙屠宰抽血,他煉起丹來能省許多功夫。

而這需要錢財,而且需要大量錢財。

墨慈留下的銀兩可遠遠不夠,陳業只能想辦法賺些錢。

反正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尋常老百姓打工一輩子,也買不起半頭牛啊。

只是這擺攤半天了,卻連個問卦的人都沒有。

“這不對吧,這崔縣人心惶惶,亂局已然顯露,怎會沒人想算卦呢?”

陳業摸著下巴,有點想不明白。

等到正午時分,太陽最毒辣之時,總算是有個大腹便便的男人來到陳業面前。

這胖子沉聲問道:“算卦的,你算得準不準?”

陳業看了這人一眼,問道:“先生要問何事?”

胖子反問道:“你若算得準,還需要問我?”

這聲音又高又響,惹得路上行人都往陳業這邊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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