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貓咪原本輕悄的步子逐漸變得沉厚,細短的絨毛伴隨著周身纏繞的白色氣旋開始立起,很快,它的身形疾速變大,少說一丈有余,眼睛猩紅而猙獰,尖尖的獠牙露出嘴外,揮舞前爪咆哮著躍身而起,蘇彥三人見狀亦沖到了東陵翊跟前,欲要共同對付這怪物。
“去幫幫白虎吧。”殷璣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幾人,對一旁的楚婳道:“怎么樣,選一個?”
楚婳自是不愿意與蘇彥動手的,何況,一直以來,自己從沒放棄過除掉慕云漪的念頭,“女的,交給我。”
殷璣早就知道了楚婳的選擇,笑道:“好好享受。”
慕云漪自打進入這石冢之底,便察覺到楚婳不善的目光,此刻見她朝自己而來,更知其意動。
“如此,正合我意。”慕云漪與楚婳四目相對,自己與這個女人的過往糾葛,連同她曾傷了慕修的,眼下得以機會當面討回來了。
慕云漪勾起唇角,將鬢邊的碎發撩到耳后,刻意般地露出了那曾經被楚婳嗤笑鄙夷的疤痕,下一刻對楚婳沖了過去,伴隨著壓抑許久的、對屠戮的渴望。
蘇彥見慕云漪已經出手,心中不免擔心,并非不信慕云漪的伸手,而是心知這楚婳慣會耍陰,于是在慕云漪身后開口提醒,“云漪,當心!”
聽到蘇彥這“刻意”的提醒,楚婳心中更是妒火中燒。
呵,對她慕云漪就是百般謹慎叮嚀,而我在你眼里就是毒蝎心腸的女人?好好好,我今兒便讓你親眼看著她葬身此冢!
直到空中一道彎弧回旋而來,蘇彥一直追隨著慕云漪的目光才不得不收了回來,只見殷璣已經對他出手。
蘇彥向后閃避,“叮!”一枚木釘扎入蘇彥的腳前一寸,緊接著殷璣亮出拂塵,又是數枚桃木釘從中飛出,向蘇彥疾速沖去。
蘇彥猜到殷璣的手段,并未被其連環的“發難”而牽制住,橫掃焚陽擊飛木釘,揪住其破綻:殷璣欲要遠攻,蘇彥就偏要步步逼近。
六人一獸,各占一方相互廝殺,空氣中充斥著凌戾與危機,而一旁的覺明卻仿佛置身事外,面上依舊云淡風輕,舉起琉璃杯繼續品著里面茜色的陳釀,仿若對眼前的戰勢毫不關心。
一盞忘憂下肚,只見白虎獸那邊占了下風,覺明蹙了蹙眉頭,似是有些不耐,抬頭對著面前不遠處通天的石柱劃過一個手勢,口中輕輕呢喃著咒語。
兩道紫色的光從地面迸發而出,繞柱升起,直至三丈余高伴隨著一聲巨響后驟然停止,瞬間虛幻的紫光顯形,成兩條手臂粗細的黑紫色蛟龍,盤旋交錯在石柱之上,而石柱一丈余高、二龍相交之處,一個身影顯現出來。
覺明看著那被束縛光柱上的人,眼中寫滿憤恨與快意,“亦聞,這一刻終于到了。”
厲聲一吼,覺明變得不再淡然平靜,他站起身,渾身縈繞著怨念和戾氣,玄紫色長袍的衣角隨風揚起。
“對蒼生的大愛?對正道的秉持?呵,可笑,我要讓你為這些虛偽的悲憫付出代價!連同這些偽善的東昭人和暴虐的西穹人一同為你陪葬!”
霎時,覺明的眼底騰起肅殺之意,一層寒霜籠于面上。他雙手攏于胸前,輕閉雙眼,石柱上其中一條蛟龍瞬間“活”了過來,朝著他正前方的蘇彥飛騰而去。
楚婳的余光見到紫龍飛旋而出,即刻感知到覺明所站之處傾泄而出的絕殺之氣,不顧眼前慕云漪咄咄逼人的攻勢,猛然回身,見到那盤旋而出的“紫焰”直沖蘇彥背后而去,腦中一片空白。
“不!”她縱身躍向蘇彥身后的方向。
慕云漪見楚婳突然此舉,亦是隨著她躍走的方向望去,這才看到那蛟龍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從石柱上剝離,此刻幾乎就要沖進蘇彥的體內,“蘇彥!”
就在慕云漪瞬步躍向蘇彥之時,卻不料被原本對付蘇彥的殷璣擋住了去路,“鬼道士,滾開!”
聽到慕云漪的呼喊以及身后的異動,蘇彥驚然回身,卻發覺已有人影閃至自己身后,而那人,竟是楚婳,見她雙手張開,死死地護在了自己的身后。
楚婳被那壓倒性的沖擊重重地甩到蘇彥身上,一口黑血噴涌而出,雙膝一軟滑跪下去。
蘇彥順勢扶住她,這才感受到她一徹底失去力氣的身子正不受控地重重下滑,看著黑紅的鮮血不斷地從楚婳嘴角溢出,蘇彥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她曾挑撥自己與云漪,害得兩人離心是真,數次使計傷害構陷云漪是真,殺害了皇后娘娘是真,可她如今替自己擋下這一擊亦是真……
“你……這又是何苦……”蘇彥搖頭嘆息。
楚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手抓住了蘇彥的手,此刻的她雖然面容痛苦異常又沾滿了黑血,但眼中卻顯出一股莫名的滿足和欣然。
她刻意偏過頭看向遠處正與殷璣激斗的慕云漪,“終于有一次,我可以為你做這樣一件事,而她沒能……”說罷她笑了起來,得意卻凄然。
“你不必如此的,你我,本就不是一路的人。”蘇彥搖了搖頭嘆息道。
“我知道,從我決定接近你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你我注定對立,可你與她又何嘗不是?”楚婳不甘地轉過頭去,又一次看向不遠處那個如同火焰般明烈的女子,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
蘇彥聞言一時語塞,他本不愿在任何人前論述自己與慕云漪的情意,尤其是導致自己與慕云漪誤會疏離之人,可方才楚婳說的卻實在不錯,自己與云漪,也從來都是對立的。
所謂“對立”,從來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蘇彥。”楚婳的氣力和意識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她掙扎著不讓自己的雙眼闔上,想要多看這個此生唯一深愛的男子哪怕一眼,“你可曾對我動過情,哪怕一絲一毫,一時…一刻……”她抓著的蘇彥的袖口越攥越緊,想要在生命地盡頭求一句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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