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再后來入了軍營,雖然不以郡主自居,但彼時身邊皆是男子,唯一的女性友人也是容月這種直性子,那“我行我素”是比自己有過之無不及,所以眼下遇到蘇婥這般小女兒情態,實在是棘手。
“不如你去買一串她愛吃的糖葫蘆哄她?方才回來時,看到街角那家冰糖葫蘆出攤了。”蘇彥指了指府外頭。
“好主意!我這便去。”拿著冰糖葫蘆,蘇婥總不至于把自己趕出她的小院兒了罷。
“我隨你同去。”
慕云漪拿著買來的糖葫蘆去了蘇婥那里后,蘇彥轉身去了秋桐館。
“容月。”蘇彥進了院子徑直來到容月的身邊。
容月放下手中的兵書抬起眼眸,目色清明看著他。
“謝謝。”
“謝我什么?”
“謝你沒有對云漪說出你所疑慮的事情。”蘇彥倒是開門見山。
“你也說了,既是我懷疑,便沒有真憑實據,我又何必去讓小漪徒增煩惱,何況,你們二人的結,終究該由你們自己親手解開。”
“嗯,我知道。”
“蘇彥,如今外界皆希望兩國聯姻、鎮國公府小公爺迎娶安和公主,可周遭的人再如何期望、如何傳言,那都是旁人的想法,而我想知道,你自己的想法,你真的,想要與小漪成婚?”容月看著蘇彥的目光,仿佛要將他心底最深處探知。
“是,我想要與她一起,成為她身邊的人。”蘇彥說的從容而堅定。
“蘇彥,我一路看著你們從相識相知,到后來以遺憾告終,雖然我也為你們惋惜,可很多事情,過去了便是過去了,不是嗎?你該知道小漪從不是個吃回頭草的人。”
“我從來知道她的性子,亦知道過去的事情,不可追溯不該執念。”
“那你……”
“我想要讓她重新看到我,接納我。”
“只是接納,而非愛慕?”
“是,我不強求她再一次愛上我,我心里對她始終不變,就足矣。”
面對這樣坦然的蘇彥,容月卻感到莫名的突兀與不可思議,要知道眼前這個人,他是鎮國公府的嫡子、東昭帝后膝下長大的故人之子、是云麾軍的首領、東昭最年輕的將軍啊,他可是蘇彥啊,竟為了小漪,這般委曲求全……
蘇彥從容月翻覆不定的目光中讀懂了什么,自嘲道:“覺得這樣的我,很卑微,是嗎?”
“卑微”這個詞眼用在蘇彥身上實在太重,可容月沉默足以見得這并非言過其實,蘇彥豈會不知慕云漪早已心有所屬?
蘇彥苦笑一聲:“尊嚴和驕傲于我來說固然比命還重要,可是與失去云漪相比,就根本不值一提了。何況,當初是我瞎了眼蒙了心,輕信楚婳、傷了云漪的心,弄丟了我們之間的情分,自己犯下的過錯,如今這些困苦合該由我親自受著。”
蘇彥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容月還能說什么?只是蘇彥雖然是這樣的心思,一切都還要看小漪自己的選擇。
“無論如何,我只希望小漪遵從自己內心,便好。”
卻說慕云漪與蘇婥那頭,自然是蘇大小姐“不計前嫌”,二人“重修舊好”。
雖然起先她口口聲聲說道:“若不是今兒個恰好饞這酸酸甜甜的葫蘆果兒,我才不讓你進我這小院兒呢!”
但下一刻便歡歡喜喜地拉著慕云漪的手進了屋子,倆人聊到亥時,直到蘇婥在塌上瞌睡了,慕云漪才悄悄離開。
關門時,看著蘇婥的睡顏,不禁暗暗感嘆,蘇婥究竟是如何做到機警沉穩的同時,又保有天真爛漫的心性,這于皇族世家的女子來說實屬不易,而蘇婥卻始終平衡的恰到好處。
這樣子的女孩子合該得到世上最美好的寵愛。
走出蘇婥院子時,鎮國公府已是私下安靜,唯有幾聲盛夏的蟬鳴偶爾聒噪。
正要回去,一身影從旁邊走了出來,迎著石子路邊上的夜燈,慕云漪看到了蘇彥的面容。
“你不是回去了嗎?”
“想著婥兒定不會早早放了你,從婥兒到你的秋桐館又不算近,于是處理了書桌上剩下的軍務,便又出來了。”
“哪兒就那么矯情了,雖說這鎮國公府大得很,我去的地方不過這幾個,路是記得的。”慕云漪滿不在乎的指了指秋桐館的方向。
面對慕云漪日常的“不解風情”,蘇彥撓了撓頭憋了半天道:“夜路,有人陪著總是好一些的。”
慕云漪淺笑,“好。”
與慕云漪同住鎮國公府的這幾日,容月總能看到她從暗衛和信鴿腿上接收到不同的字條。
即使沒有開口去問,容月也可以猜想到,小漪是在尋找慕修的下落。
然而她默默地看著,并沒有哪一張字條能夠讓慕云漪黯然的目光稍稍亮起。
直到七八日后,再也沒有信鴿飛來,暗衛也再沒有遞來字條,而慕云漪也再沒有每隔一個時辰便朝鴿子飛來的方向張望。
卻沒有想到,這一晚又有字條傳來。落霜拿著暗衛傳進來的字條進屋來,慕云漪卻十分不耐地皺了皺眉頭,“不看不看。”
“這……”落霜拿著字條左右為難,“那這字條。”
院子里的容月正好看到這一幕,便走進屋子對落霜道:“你家主子都說了不看,這字條便沒什么用了,你去小廚房,把這字條丟進爐火便是了。”
“是,奴婢這就去。”機靈如落霜,一下子便看出容月的意思,便順勢與她一唱一和。
果然,看到落霜轉身就要去少了字條,慕云漪連忙起身,箭步沖到落霜身邊,搶過字條道:“給我給我,萬一是云鐸給我的,燒了怎么行。”
落霜沖容月吐了吐舌頭偷笑了一下,便退下去了。
然而容月很快便發現,這一次看了字條之后的慕云漪,面上雖然不再是失望和氣惱,卻也沒有欣喜和滿足,反倒是滿目愁云與擔憂
“小漪,怎么了?”
慕云漪將字條遞給容月,右手慢慢的蜷住、握緊,直至微微有些顫抖。
“西穹那邊,果真還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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