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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
蘇彥跪在了母親的面前,將頭重重叩在地磚上:“惹出這么一個鬧劇,讓母親和鎮國公府上下難堪,是兒子不孝。”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也不是你的磕頭,我要你一五一十把此事來龍去脈與我講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你要取消大婚,云漪她又去了哪里?!”
“母親,原諒兒子,此事牽連眾多,如今還不得可以講出來的時候,求母親給兒子幾日時間,待時機一到,兒子會將于一切同母親細細講明。”
蘇母臉色發青,滿臉是失望與驚異,盯著跪在地上的兒子質問道:“這就是你方才所說,給我的交代?”
蘇彥不說話,只將頭埋得更低。
蘇彥的沉默,讓蘇母徹底爆發,指著兒子破口責罵道:“混賬東西!你以為這門親事是鬧著玩的嗎?我鎮國公府和西穹慕氏結親,便是東昭與西穹兩國聯姻邦交之事,你這般隨意在大婚之上,將婚事取消,新娘還不知去向,你是魔怔了不成?你若從一開始便不同意這婚事,何不早早拒絕,偏要在將要禮成之時,當著天下人面悔婚?!”
蘇婥見母親和哥哥這樣,也上前規勸哥哥道:“哥哥,這事你做的實在不妥,何況現下只有我和母親,你有什么不能將的呢?”
關于近日突發之事,蘇婥亦是氣惱哥哥的,這樣不僅僅對于滿心期待新媳入門的母親和整個蘇家極不負責,對于云漪亦是極大的傷害——從慕云漪當時的反應看來,她顯然也是事先毫不知情的,這樣讓天下人如何看云漪?
奈何蘇彥始終不肯多說一句旁的,只再次道:“母親息怒,求母親原諒!”
“呵,問你什么都不肯說,你倒是教教我,我該如何原諒你?今日之后,全天下都會看我鎮國公府的笑話!教我如何對族中長輩耆老交代?如何對朝堂百官交代?又如何對東昭百姓交代?”
蘇母愈發氣憤,最后干脆走到堂中,指著蘇彥父親鎮國公的牌位,對蘇彥厲聲責問道:“你對得起蘇家嗎?你對得起你去死的父親嗎?!”
也許是想起了亡夫,原本疾言厲色的蘇母忽然雙目顫抖,強繃著的弦忽然斷裂,她撲到鎮國公的牌位前大哭:“夫君啊夫君,是妾身對不住你,兩個孩子的婚事,妾身一件都沒有辦好……”哭泣間蘇母忽然兩眼一黑,險些直接仰過去,蘇婥連忙扶住她。
“母親!”
而蘇彥見此,也大步沖了上去抱住母親。
“母親!”
蘇母緩過一口氣后,倔強的一把推開蘇彥,“你走開,我沒你這不孝的兒子。”
“母親……”
“既然你不肯說,便跪在你父親面前,何時想通了何時再說。”說著,蘇母不愿再看兒子一眼,轉身甩袖而去。
蘇婥連忙跟上攙扶著母親,可又不放心看著身后的哥哥。
可看到哥哥眼中的倔強與執拗,蘇婥心下忍著的怒火也忽然騰起,于是決然的咬住嘴唇轉過頭去,陪著母親回了后院。
蘇彥再次父親的牌位跪下,雙眼通紅,方才母親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地砸在他的心上,尤其是這最后一句……“父親”是他最崇敬的人,也是他一直以來的痛,他始終自責若是那一戰中作為副將的他,能夠早些趕去父親身邊支援,是不是父親就不會死去?那么妹妹蘇婥也不用年幼就失去父親,母親更不用獨自苦撐著鎮國公府這么些年,所以蘇彥后來一刻都不肯放松,對自己的要求近乎嚴苛,憑借自己的努力與拼命,在一次次戰功與嘉獎,升為東昭最年輕的正三品云麾將軍。
今日之事并非他所愿,可終究是他一手早就,他自詡凡事果決利落,卻唯獨在感情上面優柔寡斷,但凡他能夠早點放手,或者自私到底,此時此刻不至于造成如此局面。
前廳只剩下蘇彥一人,府內的仆人們也紛紛不敢靠近,但未過多久,這里的進宮便被一人的闖入打破,是容月。
“蘇彥!”
是容月,她從公主府過來,正趕上蘇彥對眾人宣布大婚取消,而慕云漪卻不見蹤影,由于滿朝皆在,她不便當下質問蘇彥,于是便去尋找慕云漪。
結果找遍了鎮國公府上下也沒見慕云漪,又趕回公主府一問,慕云漪根本沒有回來。
氣惱之下容月只得再次來到鎮國公府,她要親自問問今日之事的始作俑者!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把小漪置于何地?”
跪在堂前的蘇彥依舊埋頭不語,容月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是你說的,會愛她一世、護她一世,這就是你的愛?”說罷,容月猶不解氣,猛力推他的肩膀,拽著他的領口厲聲質問道:“你沉默是什么意思?你以為這是東昭,是鎮國公府,我就不敢跟你動手嗎!”
眼看著容月的拳頭就要砸到蘇彥的右邊臉頰上,然而就在她看到蘇彥雙眼那一刻,忽然停住了。
蘇彥的雙眼空洞而無神,像靜止的死水,仿佛再無半點希望。
容月忽然明白了一切,她松開了緊緊攥著的拳頭,問道:“是慕修?”
蘇彥沒有作答,但他嘴角那一瞬的微動,已經昭示了一切。
“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早在虛濁峰石冢之底,我便已有懷疑慕修還活著。”說著,蘇彥忽然環視一周,確定沒有旁的人,又繼續道:“但真正確定慕修就是大皇子,是在我送來鳳冠那一日。”
“送來鳳冠那一日……”容月對那一日的印象無比的深刻,因為那一日蘇彥前腳剛走,容月就來到慕云漪院子,也是在那時,小漪對她道出了一切——慕修尚在人世,而東昭流落在外的大皇子莫衍,就是慕修。
容月驚覺,也就是說容月與蘇彥是同一日知道這一連串秘密的,而那一日距離大婚,還有十幾日。
“是誰告訴你的?”
“是我自己,親自求證的。”蘇彥看著容月,神情坦然。
“我見到慕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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