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著眼前細柔的發頂,李玄度的心軟得似是承不住半點微風,須臾便要化了去,而另一種歡悅的情緒,又像是水中冒出的氣泡,一咕嘟一咕嘟地往上冒。
他的唇角簡直就沒辦法放平,平素灰寂的眼眸里,滿滿都是笑意。
臉頰邊驀地傳來了震動,旋即便是低沉悅耳的笑聲響起,和著語聲傳入了秦素的耳畔:“阿素的意思是,我若不從,你便要掐我不成?”
“當然!”秦素斬釘截鐵地回道,再度捏了捏掌下勁腰,旋即便被那充滿彈力的肌理給弄得失神,忍不住一捏再捏。
“我卻不知,阿素原來是個女大王。”李玄度低笑著道,復又挨進她的耳邊,語聲越加低沉悅耳:“我甚念你,阿素。你呢?”
玄音般的聲線帶著誘人的沙啞,似是在引誘著秦素說出那個答案。
秦素飛快地縮起腦袋,將耳朵緊緊貼在他的胸口,以遠離這致命般的誘惑,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很小:“我自然也想你。”
“哦,是么?”李玄度問道,微挑的尾音像是一尾魚勾,而秦素的心便是那條魚,被這聲音勾得越跳越快。
隨后,她便聽見了他沉靡如酒的聲音,直接便落入了她的心底:“阿素且說一說,你想的……是我的腰,還是我的胸?”
秦素的臉騰地便紅了。
居然……居然被他給猜中了!
這廝莫不是真的妖孽不成?
“阿素為何臉紅?為何不語?莫非被我說中了?”耳畔那妖孽的聲音還在不住傳來,魔音一般讓人躲也躲不開。
秦素死命地將身子往他懷里縮,而她越是如此,臉頰邊傳來的震動便越強烈。
在這一刻,這一陣陣的低笑聲,便是一聲聲戰鼓,激起了秦素骨子里的血性。
她猛地挺腰抬頭,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衣領,用力向下一扯。
這幾乎可以稱得上微乎其微的力氣,不知何故,竟也拉扯得李玄度微低了頭。
于是,她的唇便再度觸上了他的唇。
輕輕一觸,便即分開,隨后再觸上他的眉、他的眼、觸上他挺直的鼻梁、好看的顴骨和下巴,再然后,便觸在了他的喉節與衣領上方。
氣喘吁吁地做完了這一切,秦素方才放平了腳跟兒,恨恨道:“這下子你總沒話說了罷,往后我不只會想的你的腰、你的胸,也會偶爾想想你的嘴、你的眉眼、你的鼻子和下巴,你的……”
話未說完,她便被李玄度一把擁入了懷中。
“阿素你……可真是傻。”他又是笑又是心軟,簡直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才好,唇瓣一下下落在她的發上,到最后也只剩下了帶笑的嘆息。
與方才那個吻所帶來的強烈情緒所不同,這一次,秦素只覺得心安與滿足。
心安是因為,李玄度是為數不多令她信任之人,至于滿足……把這個絕世大美男的臉都給親遍了,能不滿足么?
她的唇角掛著笑,一如他。
兩個人便安靜地相偎著立在樹下,晨風四起,空氣微涼。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素方才清了清嗓子,說起了正事:“你這次回來,就是專門給我送消息的么?”
“當然不是。”李玄度說道,拿下巴蹭了蹭她的發絲:“我是來瞧你的,看看你過得好不好。送消息則在其次。此外,隱堂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秦素心頭微凜。
居然連隱堂也查了個七七八八,這廝倒是好快的手腳。
略略脫開他的懷抱,秦素的神情變得鄭重起來,說道:“要不我們邊走邊說罷,我也有好多事情同你講。”
與李玄度這樣呆著固然是好,但正事卻也不能忘。
畢竟,今天本來就應該是很嚴肅的一天。
見她一本正經地說著話,李玄度便笑著點了點頭:“聽阿素的。”語罷便放開了秦素,但握著她手的那只手卻沒松開,手掌也仍舊合著,將她的手捉在掌中。
秦素微掙了掙,便也放棄了去糾正他。
被人這樣牽著手走路,感覺……倒也不壞。
她的唇角往上翹了翹。
“還是由我先說吧,潁川的事情已然查完了。”李玄度當先說道,一面便自懷里取出一封信來,交給了秦素:“你先收好了,回去再看。另外,我看潁川之事已了,便順便將那人也給帶回來了。”
“哦,當真?”秦素眸中涌起了驚喜,“他何時回來?你是將他留給我了么?”
李玄度聞言便笑了笑:“那個人半路上中了一箭,在養傷,我令英先生護著他,跟在后頭慢慢回來,大約還要再過上二十來日才能回到青州。你若想要,那個人便予你便是。細論起來,他也算是你的人。此外,我也已經與英先生商量過了,待到了青州后,他也會留下來聽你調派,往后阿素再不會愁身邊無人可用了。”
這話秦素直令喜出望外,她作勢折腰行了個禮,復又甜甜一笑:“多謝李郎仗義贈人。秦家之局有一處難點,確實需得那人來解開。而若有英先生在側,吾將無往而不利。”
李玄度一臉好笑地看著她道:“這原非大事,阿素也勿要玩笑予我了。”說著,他的神情忽然黯淡了下去,握著秦素的手緊了緊,“當初也是我的錯,只給阿素留下了那幾個人手,險些令你出事。”
越往下說,他的神情便越是晦暗,眉間隱約便有了一絲戾氣:“那暗中害你之人,我掘地三尺亦必將其挖出,再五馬分尸、千刀萬剮!”
秦素仰首看著他,眼神微有些發飄。
不知何故,“五馬分尸、千刀萬剮”這八字落入耳畔,竟讓她有了種格外的心動。
許是重活一世之故,相較于思念、愛慕這種泛泛之語,她還是更愛聽這別樣的情話,狠厲之外猶攝心魄,幾乎令她沉醉起來。
“不必勞動李郎出馬,我自己便可尋出此人,將之碎尸萬段。”秦素笑靨如花,甜美的語聲比山泉更加動聽。
李玄度垂眸看她,二人相視良久,莞爾一笑。
那種知己知心之感,在這一刻變得越加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