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陳郡謝氏的大娘子這邊起了身,桓世子立刻跟著起了身。
桓玄看著大兄起身,連忙茫然的詢問道:“阿兄難不成有什么事嗎?”
桓世子只是笑而不語,隨后司馬道生也詢問道:“世子,你怎么不多喝幾杯?”
桓世子仍舊推辭,“出恭。”
而后,便匆忙離去了,他心里忍不住的想著這謝氏小娘子是這般的嬌柔可愛。
之前差一點就有機會得到了,可惜啊,下頭人辦事不利,不知道怎么那阮小將軍居然把這小娘子帶走了。
今日王家這宴會熙熙攘攘的,倘若要是發生了什么事,倒也是極妙的。
想到那粉嫩的面龐,瀲滟的眸子,嬌柔的唇,纖細的腰,正是素口蠻腰,可愛至極,叫人憐愛不已。
謝令姜起身跟著出來,就感覺到如芒刺背,仿佛有什么人一直在盯著自己。
她裝作并未察覺的模樣,心里回想著這清平的園子里頭有什么結構,腦海中一直在不停的轉著。
而后剛好遇到一個端酒的小丫鬟,便問道。
“這附近可有什么休憩的地方,我正是喝多了些,有些頭發昏?”
小丫鬟見到這個相貌驚艷,說話客氣的女郎,便含笑的開口:“前頭那有個小亭子叫望月亭。不如女郎去那里休憩一會兒?”
謝令姜點了點頭,而后笑著倚靠在那個柱子邊上。
“正好,便多謝你了。”
謝令姜獨自一人向那里走過去,不過幾分后很快的桓世子就走過來了,攔住了這個小侍女,而后問道。
“方才我家妹妹去哪里了?”
這小丫鬟愣了愣,又看著桓世子看上去尊貴無比,雖說相貌不過是俊秀的中上之資。可是也許應該是方才那個美貌的小女郎的兄長吧,便細細開口:“方才一個貌美女郎前往望月亭了。”
桓世子追了上去,而后便是來到了望月亭。
謝令姜隔著湖岸便見到了那頭似乎是女子休息的廂房,阿娘好像去那邊了。
心里也想知道究竟是誰跟著這邊,余光里頭,鬼鬼祟祟的跟過來的便是桓世子。
這家伙,還想弄出什么名堂來呢?
謝令姜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桓世子心里頭便有些醞釀,究竟該如何說呢?
而后便整理了衣裳,一派風流瀟灑的上前。
“這位妹妹,我瞧你格外面熟呢?”
這是如何老套
的話語?實在是太過奇怪了?謝令姜裝作聽不見,我就是聽不見了。
桓世子心里頭便覺得有些不舒服。
然后想想也許是自己說話的聲音小了些呢,于是再次提高了聲音。
“不知這位小娘子在此地休息是怎么了?可是迷路了?某乃桓氏世子,可為你引路!”
謝令姜這時才回過頭來,一雙眸子看上去有些紅紅的。
“你是哪一家的郎君?我并沒有因為什么在這里的。”
聲音聽起來有些哭腔,尾音拉的好長,瞧上去就是不諳世事的模樣。
桓世子心里頭不由得生出一股喜悅的感覺。看來這個小娘子還是很好哄的。
“小娘子不必害怕,這里頭阿兄都是很熟的。”
謝令姜眨了眨黑亮的眼睛,似乎有些眩然欲滴,如同是天白之時的晨光下海棠花上的露水一般的璀璨,“這可怎么辦呀?我阿娘給我的玉佩掉了,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謝令姜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小手絹,擦了擦眼角本不存在的眼淚,似乎十分擔心惶恐不安的模樣。這樣柔弱又嬌柔的模樣,簡直叫桓世子桓熙整個人都是一種既激動又感到復雜的愉悅,似乎有小貓在心里頭撓癢癢似的。
“那你說在什么地方?阿兄眼睛明亮,保證替你找到!”
說話間眼神已經極為猥瑣,又下流的掃視了一遍謝令姜的周身。對方臉上掛著自以為是的溫和笑容,看上去卻是那樣的刺眼和令人惡心。
謝令姜似乎毫無察覺似的,頗為無辜的開口:“如果阿兄愿意這樣仗義,那自然再好不過了,倘若尋找到這玉佩,我一定會讓阿娘給你家送謝禮的!”
謝令姜畢竟才八歲左右的年紀,此時說話的時候童真無邪,完全看不出來有什么心機,很是符合這個年紀浪漫無比的小娘子模樣。
而后指著那雜草叢生生著幾叢水竹的地方,“剛才我在那里休息了一會兒,不知道會不會在那里投,或者還是不小心掉到了岸邊,或者是水里頭,郎君你身上的衣裳,看上去十分的華貴,應該不會到這種臟污的地方,免得讓你衣服受到了污染吧!”
這樣能在小娘子面前獻殷勤的時候,自然是最好的,這是天賜的機會,怎么能夠不好好把握呢?
雖然看著那地方有些陰森,弄不好也挺臟的,有些嫌棄,但還是忍著內心的嫌惡,決定過去找了,只要找到這玉佩,還怕得不到小娘子的芳心嗎?
從前只是聽二娘抱怨說這謝家的大娘子是如
何的心機深沉,狐貍精似的討厭,可是此番見來,倒是天真無暇,頗是自己內心喜歡的模樣呀!桓世子桓熙臉上的笑容便愈發的深了起來,心里頭的愉悅之感也忍不住多了起來。
“好好好,你在這呆著,我這就去幫你找。你放心,阿兄一定會幫你找到的!”
謝令姜俏生生的開口:“那就多謝郎君了!”
而后便依舊端坐在那,只瞧著對方如同哈巴狗一樣的鉆在那個水竹叢里頭,蹲在地上找。
此處這樣僻靜,偏生對方用這樣的親近的話語說話,誰知道心里頭又勾著怎樣的禍心呢?
桓世子桓熙笨拙無比的在那里頭尋找著所謂的丟失的玉佩,可是這東西本來就不存在,誰能想到這么小的小娘子?卻這么撒謊不眨眼呢?
謝令姜面上浮現了一絲如同海棠花帶露水的笑容,只讓人覺得驚心動魄至極的美麗。
然后看了看不遠處,忽然大聲開口:“南康長公主駙馬都尉,三叔,你們兩個人怎么一塊到這來了?”
桓世子桓熙何曾想到自己的父王會到這里來呢,倘若要是知道自己在這里,一定會打斷自己的腿的,這小娘子或許不知道自己的用心,可是父王和那謝三爺肯定是知曉的,頓時整個人縮在里頭,一動都不敢動起來。
謝令姜人就站在那,聲音卻還在說著,“原來你們兩個人有要事相商,說來也是,回頭三叔一起去了會稽,你們兩個人再有這樣的時光,也算是少了,嗯,那長安就先告退了!”
桓世子桓熙此時已經嚇得兩股戰戰,沒想到小娘子還跑掉了,整個人一激靈,然后想著不知道要在這里呆多久,結果不小心就身子一歪,朝著旁邊的泥湖水鉆了進去。
只聽見撲通一聲,掉到水里,還不敢發出聲音。
謝令姜輕飄飄的站起來,而后朝著阿娘阮容所去的廂房那去了,誰管他呢?小小狂悖之徒居然敢在她身上下手,此時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
謝令姜行到拐角處,忽然聽到那頭的聲音,格外的令人覺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聽到過似的?
“可都準備好了?此事必須萬無一失,否則有你好看的!”
“奴婢都已經準備好了,此事應該是萬無一失的,那安西大將軍夫人的好日子也就過到今天了!回頭我們應該稱呼一聲王夫人了!”
“那自然是的,小王氏只要能上位,成為將軍夫人,母憑子貴,回頭這陳郡謝氏還不都盡在掌握之中嗎?”
“只是那安西將軍夫人看上去
實在是國色天香,真是有些可惜呀!”
“什么時候了,居然還有這種婦人之仁?簡直是可笑,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無毒不丈夫!”
那人聲音帶著深沉,有些微微的嘶啞,謝令姜一聽面色便黯淡下來,雖然分不清楚是誰?但約莫是一個身處高位的郎君,還有一個摸不清楚身份的婦人。
自己心里頭發慌的想著事情果真是要成真了,有人想要害阿娘阮容,他們膽子可真大,實在是無恥至極,孤男寡女在一塊兒,居然謀這樣的毒計!
謝令姜雙眸幽幽的,而后便是極為生氣和憤怒。
無論是誰?謝令姜倘若要是知道,必定會報復回去,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等到那邊的聲音沒有了,腳步聲也漸漸消散了。
謝令姜這時候才更加小心翼翼地從另一邊繞過去,心里頭想著千萬不要被發現,而后悄悄地貓著身子,朝著廂房那里頭去了。
而后果然瞧見了許多貴婦人的存在,其中就有何夫人衛氏,身邊跟著何準的女兒何法倪,也許也是因為是瑯琊王室的親戚,所以才會前來探望小王氏的,只是此時有這么多的夫人女郎們的存在,想來想要陷害阿娘也極為困難的吧?
謝令姜心里頭有些疑問,而后又看著王右軍的夫人郗璿和阿娘阮容似乎在說著什么?阿娘阮容看上去臉色并不好,可是還在強撐著。
謝令姜此時腦海里已經是渾濁無比了,可是又想著,絕對不能讓阿娘出事,所以自己必須要堅強起來,必須要保持著清醒。
然后又看著那里的一扇大屏風,似乎后頭就躺著,剛剛被查出來,懷有身孕的王小婦。
如果想要陷害阿娘,那必須其他的這些人都離開,至少是一會兒的事,那么誰想陷害阿娘,肯定應當是第一個出頭的。
謝令姜心里頭這樣的盤算著,阮遙集不在身邊,自己更要保持理智和思想。
果不其然,再過了一會兒,只見開口說話的居然是王小婦的嫂子,王佟的夫人,此時開口道:“我家妹妹身體不好,又剛剛被查出身孕,不如讓她在此處休息,我們清平鄉下,溫度格外的合適,此時正是盛放了一池塘的白荷花,就在不遠的地方,不如各位夫人女郎們一同去瞧一瞧?也算是熱鬧?”
王右軍夫人郗璿生平最喜歡的便是荷花,“出淤泥而不染,這是頂好的蓮花,不如咱們一塊去瞧瞧?安西將軍夫人,你同我們一塊去,如何?”
阮容自然不便前去,雖然不過是個妾室懷孕,可她腹
中的孩子該叫的嫡母就是自己啊!此時只好勉強無比的開口,“你們一塊去熱鬧吧!此處還需要有人主持,我便在此處照料著,省的回頭我家君有所擔心!”
旁邊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宗婦們,便個個稱贊阮容的賢惠,幾乎要把她捧到天上去了。
而后便沒一個人同情,所有的人都熙熙攘攘的,離開此地了。
阮容坐在屏風外頭,身邊跟著大丫鬟海月。
謝令姜心里又在想著,如果要陷害阿娘的話,倒也沒有別的什么好的手段,一來就是王小婦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們又說了母憑子貴,想來不會是犧牲這個孩子,那么如何毀掉一個婦人的聲名呢?無外乎就是貞潔?
謝令姜驚駭的睜大了眼,難不成這才是上輩子阿娘阮容的死因嗎?
他們究竟對阿娘做了如何過分的事情,才把阿娘逼死呢?
心里頭又驚又懼,可是謝令姜仍然緊緊的握著拳頭,渾然不知道指甲都已經陷入了皮肉之中。
果不其然,又如同自己所料的那樣,王小婦的丫鬟玉釧緊張兮兮的跑出來,“大婦,我家小婦說肚子不舒服了,想要找郎中再看看,可是,我又不認識這里的路,能不能讓海月姐姐帶我一起去看看?”
阮容皺了皺眉頭,但也沒有辦法,不過是讓海月多跑跑腿,只好同意了。
等到兩個丫鬟離開了,而后才起身準備往屏風后走去。
躲在那扇門里的謝令姜這時才一個箭步的沖出來,然后牢牢的握住了阮容的手臂,阮容大吃了一驚,然后發現居然是自己家的小長安,剛想開口,謝令姜卻伸出一個手指抵住了對方的唇。
然后就抓著阿娘根本就不管那屏風里頭有什么,直接就走了。
好不容易快步離開了這廂房,阮容此時也意識到不對勁了,謝令姜卻仍然抓著她的胳膊,非常用勁地向前跑去,似乎此處是什么地獄閻羅所在的地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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