貯金閨

第一百七十二章:倫常亂

“殿下是要逼我去死?”

春宵苦短。

美人聲音嬌氣如蘭。

他的大掌摩挲著美人纖細的腰肢,日日夜夜的狂想,終于在這一刻了然。

那日庾道憐只是親吻了他的面頰,而后便嬌笑著離開。

他只能靠自己紓解。

而后幾乎每每午夜夢回之際,那般美妙的感覺就在心頭。

那日添妝宴,他命余姚送去了厚重的添妝禮,他只是躲在穎川庾氏的高樓上望著那個輕佻的小娘子,此時只是孤傲無比的坐在高高的屋宇之上,仿佛那寰宇之下所有的孤獨都在身邊。

真是讓人憐惜啊!

又讓人蠢蠢欲動,欲罷不能。

無數次幻想對方在自己的身下臣服,然后終于有這樣的機會,哪怕知道這是擾亂倫理的行為,可是那又如何?

他,會稽王殿下司馬昱,何等風流英俊之人,偏偏府里頭盡是些丑八怪,擾人清靜。

這世上只有眼前的小娘子,可以配他,只是他知道的太遲了些,倘若早先前,他知道東海王會配上這樣美麗曼妙的王妃,一定會嚴詞反對。

“孤怎么會舍得你去死呢?”

會稽王殿下司馬昱滿臉柔情,這小娘子依靠在自己懷里頭極為溫柔。

庾道憐咬了咬口唇,一邊有些猶豫不決的開口,“那東海王怎么辦呢?”

“現在尚且纏綿病榻,倘若乖巧溫順些,那邊還有日子可活,倘若孤絕不會輕放過他。”

眼見著天光就要大亮了,庾道憐,忍不住有些猶豫地開口道:“妾總覺得好像是一場幻夢。妾出嫁之前也曾想過一死了之,可是心里頭想著,或許這世上還有人在乎妾的存在。”

“如今妾已經完完全全是殿下的人了,妾也愿意告訴殿下,妾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庾道憐似乎身體在微微的顫抖,似乎下定了決心。

“請殿下一定要幫我妾,報仇雪恨!”

“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孤永遠在你身后為你撐腰!”

庾道憐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我想見庾亮。”

會稽王殿下司馬昱忍不住笑了。

“那自然是沒有問題的。這點小事對于孤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庾道憐休息了一整天,沒有人過來打擾自己,恐怕所有人都在擔心東海王的安全吧?

回過頭來時也悄悄看了一眼那地方還是如云流水般的郎中和醫正,縱使偶爾心里頭閃過一絲不忍,最終也靜默下來。

他有自己選擇的一條道路,誰也無法阻攔?誰讓他是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呢?

果然權勢是最動人的東西,庾道憐心里頭知道所謂的會稽王殿下司馬昱,不過是把自己當做私寵來對待,可是那又如何?他能送那么多昂貴的禮物,作為自己的添妝禮物,他能夠在新婚之夜得到自己,他能夠輕而易舉的讓自己成為一個自由身。

而沒有權勢的東海王呢?又能做什么呢?只能躺在床榻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轉危為安。

這絕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至于為什么要去見中書令大人庾亮呢?自己的這位大伯父一手促成了自己和東海王的親事,可是他自己又犯下了罪無可赦的孽行,穎川庾氏盛極而衰,這其中未嘗沒有他的功勞!

蒙著黑色的斗篷,在黑色的暗夜里頭,走進了天牢里,這些看守天牢的侍衛們,仿佛什么都沒看見似的,任由對方長驅直入。

庾道憐飛快地向前走著,報復是從此刻開始的。

中書令大人庾亮似乎一進天牢之后,變得愈發嚴重起來了,這幾天都迷迷糊糊的,似乎也不認識什么人,送來的飯也不怎么吃。

庾道憐輕蔑的笑了,出嫁的時候,二兄庾羲把自己背著,還在悄悄的拜托自己,一定要好生的關照,他的阿耶,自己的大伯父,中書令大人庾亮。

她自然要好好關注眼前之人,如果不好好關注的話,又怎能一點一滴的報復對方呢?

庾道憐莫名的有些心慌,意亂起來,因為往日高高在上,風雅無比的伯父大人,此時看上去滿頭黑發都轉成了烏白色,臉上的皮膚都皺了起來,蠟黃蠟黃的,在這陰暗里頭蜷縮在墻角看上去宛如瘋癲的乞丐。

八面玲瓏,滿面春風的中書令大人庾亮居然虎落平陽變成如今這喪家之犬的模樣。

庾道憐輕蔑地笑了聲,這聲音很響亮,畏懼縮在墻角的人,忽然抬起頭來目光有些茫然,然后似乎瞧見了站在那里,身上披著黑色斗篷的女子。

腦海中似乎想著些什么,看著對方年輕而嬌媚的面龐,很快的就想起來了,被自己送入皇宮里頭的當今太后,自己的妹妹,庾文君。

那時自己的年紀還很小啊!總是嬌嬌軟軟地喊自己阿兄,可是為了穎川庾氏的崛起,不得不將她送入皇宮,成為當時自己主君的大婦,主君后來成了帝皇,可惜并沒有太長壽,留下了兩個兒子,先皇年紀輕輕去世了,只有禪位給今上,而妹妹同今上打小就不親近,如今親生母子卻如同寇仇一般。

這也許就是自己造下的孽呀!

眼前這個年輕又嬌媚的少女,親密無比的開口:“中書令大人,當真是別來無恙啊!本王妃能有今日自然是要感謝您的提拔!”

這樣驕傲的意氣風發的模樣是自己多年不見妹妹的模樣,可這年輕的鮮活的人,好像是自己的侄女兒,庾道憐?

中書令大人庾亮有些茫然,似乎腦子里有些拎不清楚了,然后又意識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原來是你呀,憐兒,你怎么想到來看伯父了?”

中書令大人庾亮自然不記得自己這個侄女兒經歷了些什么,只想著或許庾道憐嫁給東海王是唯一能夠保住穎川庾氏血脈的機會,這是他自以為是的唯一能救庾道憐的方法,卻不知道對方厭惡被掌控命運的行為。

“既然你這樣想,也許你是想保存穎川庾氏唯一的火種,可是很不幸的,你選擇了我,而我就想讓所有的一切毀滅掉,讓你百般籌劃,功虧一簣!”

中書令大人庾亮文意識到了什么?朝著這里鐵鏈的牢門沖了過來,伸出手想要抓住庾道憐,庾道憐卻只是冷冷的一笑,揮了揮手。

很快有人便將湯藥灌入了中書令大人庾亮的咽喉里。

“侄女為您早登極樂,做點貢獻,不必開心,希望您余生還有機會看到是穎川庾氏如何毀在我手上的。”

庾道憐說完了這句話之后,心中吐出了一口郁氣,而后面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絲毫不想的離開天狼,上了馬車上,看著坐在這里的美貌侍女。

“既然你是殿下,給我安排的侍女,那我便賞賜你一個新的名字,你就叫婉紅,如何?”

這侍女立刻笑了:“婉紅拜見王妃娘娘,多謝王妃娘娘賜名。”

庾道憐心里頭卻有些不屑,他可不甘心當什么東海王妃要當的話,自然也是當會稽王妃了。

這個侍女是會稽王殿下司馬昱給自己特地安排的,自己自然要享受這樣的便利了,笑道:“想起來了,就說東海王殿下病重,本王妃心里頭不安便,讓你派人去每家每戶討一點祈福用的東西,希望萬家氣運匯集一身,能幫助東海王殿下早日康復。”

這婉紅果然嬌柔不已的同意了,似乎為此而高興不已。

終于有事情去做了。

而今日上朝的時候,會稽王殿下司馬昱居然稱病了,可另一個缺席的卻是司空大人庾冰,御史們連忙就一個接一個的譏諷了。

“穎川庾氏還真是狂妄不已,藐視君威呢?居然敢不請假,就不來上朝了!”

“司空大人莫不是嫁女兒高興,多喝了酒喝,酩酊大醉,不愿意上朝吧?”

一個二個的說的如同山野村婦一樣,今上略微有些不耐煩,想要看看阮遙集的時候,胡文意識到這小子今天也和自己請假了,理由居然是要送他表妹回山學讀書?

頓時又只能看著朝堂上吵成一團,絲毫都沒有風骨的糟糕樣子。

等到吵的差不多了,象征性的開口:“嫁女本來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就是喝多了酒又如何?不更顯得風骨自然嗎?倒是你們整日里如同長舌婦一樣的,叫人生厭!東海王如今病重,庾卿或許正為女兒感到擔憂,何故惹得你們這些說詞來?”

見到皇帝都發了脾氣,這些朝臣們才慢慢沉默下來,而后不知有誰又提起了趙國前來和談的事情,因為司空大人庾冰居然誤事,沒有來,皇帝倒不好讓他也參與其中了。

當下只是隨意地開口,頗有些不耐煩的笑了。只不過笑聲是冷笑罷了。

“朕思來想去,覺得最合適的人選還是會稽王,便命他主理此事,從旁協助的人選嘛,丞相王導長子王長豫非常不錯,正是應該給年輕人才歷練的機會,再而?駙馬都尉的弟弟,桓五郎,也是少有的人才,不如就在此事上一同歷練一番吧!回頭正也好給他一個合適的職位!”

南康長公主駙馬都尉桓溫倒是沒有想到皇帝居然會突發奇想讓五弟出來,不過這對五弟來說的確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當即也跪在地上,感謝圣恩!

丞相王導長子王長豫?這個名字出現在大家耳朵邊的時候,大家才想起來,丞相王導大人似乎離職已久了,朝中左相的位置似乎還一直空缺著,那么究竟何人是何擔當呢?這還是一個未解之數。

而朝堂上遍尋不見的大司空庾冰大人,此時醉生夢死地在溫柔鄉里頭,不知道喝了多少次酒,不知道什么時候天亮了,又天黑了。

似乎興奮到達了至極,然后長久的癱軟在那地方,滿足的發出了聲音。

桓世子桓熙自然也是享受了一把溫柔鄉,可是無論如何都沒有那種感覺,只好出來透透氣,正好又碰見瑯琊王氏王二郎王知音,對方善解人意的開口。

“如今我晉國國威大振,回頭趙國前來和親,倘若世子殿下能在其中運籌帷幄,也許地位提升,未嘗沒有可能!”

當今天家子嗣凋零,東宮太子殿下司馬珃倒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東宮里頭,所以趙國送公主前來和親,必定最后選擇的是王孫貴族之子,桓世子桓熙是南康長公主與駙馬都尉桓溫的嫡長子,身份尊貴,拋卻曾經做下的那些錯事而言,還是非常適合的一個人選。

桓世子桓熙將腦海中的混沌努力的甩了出去,嘆了一口氣:“你莫不是說的讓我迎娶那勞什子和親公主?”

王知音聽了笑而不語的點了點頭。

“榮華權勢,唾手可得。”桓世子桓熙黑漆漆的眸子里似乎閃過了一道狠毒的光芒,如今怎能重新崛起呢?也許聯姻是最好的方法。

阮遙集居然會千里迢迢的過來送自己,謝令姜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動,只是這一次行程,只有阿娘阮容陪著自己,謝二娘子謝道聆好像無論如何都不愿去讀書了,謝五娘子謝令和卻說要陪母親生產。

謝令姜幾乎算得上是獨身一人,踏上了漫長的求學路了!

這還真是說不清的感覺。

謝令姜眨巴眨巴眼睛,依靠在阿娘的肩膀上,有聽著外頭騎著高頭大馬的阮遙集殷切的囑托。

“千萬要將自己的身體照顧好,不要感染風寒,也不要貪吃太多涼的東西,甜膩的東西,這些對身體都是不好的!”

“你雖然學業優秀,但也不能總牢牢霸占第一名,否則也會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

“遇到危險了,遇到難事了,不要想著自己第一個人上,而是想辦法告訴我,阿兄會替你解決的!”

“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你躺若想念我,便給我寫信好了,反正我每周是會給你寫一封信的!”

外頭絮絮叨叨的阮遙集一點都不像長輩們,總是調笑的那般冷冰冰的玉郎模樣。

阮容眼角忍不住閃過了促狹的笑意,然后輕輕地對小娘子說道:“沒想到你身邊還有個管家公。”

阮遙集在外頭聽到了,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開口:“這倒沒什么的,只要長安愿意,只要姑母你同意,將來遙集一輩子都守在你們身邊!”

少年的聲音如金石相碰,十分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