貯金閨

第二百零七章:蘭亭集序上

作詩是一首接著一首,自然有人不成詩的,只是曲水流觴仿佛擁有魔力似的,這阮遙集從未被選中過。

謝令姜不期然間與遙集阿兄對視,而后相視一笑。

歷史將會記載眼前的一幕,將之認為是一場軍政高官的集會,或者是風雅名士的一場狂歡之宴,是魏晉風骨最后的紀念。

謝令姜是能夠意識到這一點的。

可以預想到,歷史會如此的記載,東晉穆帝時期,永和九年三月初三日,會稽內史、右軍將軍王右軍邀請了謝安、孫綽等四十一位人在山陰蘭亭“修禊”,與宴會者四十一人里,有當時的著名文人,也有軍政高官,在此集會上要求各人作詩,沒有詩的,要罰酒。

就這樣,最后寫成了三十七首詩,其中王右軍,謝安,謝萬,孫綽,徐豐之,孫統,王知音,王肅之,王彬之,王知徽,袁嶠之均寫有2首詩。

還有郗曇,王豐之,華茂,庾友,虞說,魏滂,謝繹,庾蘊,孫嗣,曹茂之,曹華,桓偉等人各作一首詩,其余諸人,因為詩不成,各罰酒三杯。

而隱藏在蘭亭里頭的女郎們,只會被記載者隱藏于字里行間的墨跡里頭,一如她們的名姓和身世,最后都會消失。

一如謝令姜和阮遙集的存在,是他們刻意如此,必須學會隱藏自己。

最后將寫成的三十七首詩,編為一本詩集,稱為《蘭亭集》,最后,大家公推舉辦此宴會的王右軍為此詩集寫一個序,于是就有了一個比詩集中的詩更出名的書法作品《蘭亭集序》。

女郎們紛紛起身去看熱鬧,她們看著王右軍大人被人攙扶著,旁邊的或笑或怒,或喜或嗔,或安然處之,或慫恿激動。

王右軍寫《蘭亭序》時處于微醉狀態,但顯然可看出來他他的書法功底深厚,用他最擅長的中鋒行楷,洋洋灑灑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一揮而就。長長的卷子被整齊的鋪在了長桌上頭,眾人看王右軍行書時無不秉聲敏氣,看得心曠神馳,如癡如醉,更有的人看得心驚肉跳,暗自慚愧。

這是何等的風姿,這是如何的驕傲,這王右軍實在是太有風骨,人們情不自禁的想起來這位右軍大人的來歷。

他是丹陽尹王曠的兒子,太尉郗鑒的女婿,有“書圣”之稱。

他憑借門蔭入仕,歷任秘書郎、江州刺史、會稽太守,累遷右軍將軍,人稱“王右軍”。

他善于書法,兼善隸、草、楷、行各體,精研體勢,心摹手追,廣采眾長,備精諸體,冶于一爐,擺脫漢魏筆風,自成一家,影響深遠。風格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

謝令姜卻無意前去見證這所謂“天下第一行書”的誕生,反而因為憂慮將來發生的事情是否真的能夠依靠個人能力一一扭轉,而有些疲憊的靠在了桌上,在這冰涼涼的石桌上頭,她幾乎以為經歷的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也許一醒來還會回到那時候人頭落地的時候。

就在這時候極為溫暖的一只手貼著她的面龐,“小長安,好好睡一覺。”

“…群賢畢至,少長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實在是妙筆生花,妙筆生花,妙不可言呀!”

“筆走龍蛇,實在是神筆!”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游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詞句都極為精彩,是我撿過最好的文章!”

墨跡還未干透,圍觀的人們就一致贊美王右軍,認為無論從文章的角度,還是從書法的角度看,眼前的《蘭亭集序》都是一篇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絕妙精品。

“空前絕后,妙不可言!”

“錦繡文章。令人贊嘆!”

“玉宇天成,建安風骨!”

對于大家的稱贊,王右軍并不覺得怎么樣,他只覺得這是朋友們慣例的夸贊。

“你們過譽了,不過就是尋常作品。”

等墨跡干透了,王右軍很快的命人收起來了。

隨后各個都暫時休息了。

謝令姜很快的睜開眼,發現站在自己身邊的遙集阿兄并未離開,而是一直都守候著自己。

她瞇著眼說:“阿兄,我做了一場夢。”

遙集溫和無比的開口:“長安,你做了什么樣的夢啊?”

“我夢見你一直守著我,無論是生還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