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婚聘
最佳婚聘。
鳳崇一開口,祝蘭臺將就立刻陷入了矛盾掙扎之中,她原本是抱著將如煙這只狐貍精趕出去的心思留下的,但是現在,她不確定,到底是如煙要勾引她的丈夫,還是她破壞了如煙的姻緣……
每次不在德馨院留宿,原來不是體諒她,而是去找了如煙……
祝蘭臺想要笑,想要大笑,她竟然一直生活在一個謊言了,可她竟然以為鳳崇對她是全然信賴、無所隱瞞的?祝蘭臺知道,原本只是契約的關系,鳳崇想給鳳家找一個當家主母,而她想要一個妻子的名分,避開祝良武和言氏的逼嫁,她沒有資格要求鳳崇付出任何契約之外的東西。
但是,祝蘭臺十分介懷,與其說是在生鳳崇的氣,倒不如說是在氣自己,氣自己竟然那么笨地相信鳳崇的一切,甚至還想著學著再次信任別人?這樣蠢事她做過一次,所以她被呂氓和蘭云深深地傷害了,被祝良武和言氏逼迫得只能逃開,但是,她可以原諒自己蠢一次,但決不允許自己重蹈覆轍
有了這樣的認知和決心,祝蘭臺原本心底積累的對鳳崇一點點的信任,頃刻間煙消云散。
鳳崇看不懂祝蘭臺的心思,但是此刻的祝蘭臺臉上已經沒有了憂傷,只是一股子執著,甚至連怨憤也沒有。這樣的祝蘭臺,讓鳳崇覺得害怕,似乎祝蘭臺離著自己很遠,那些曾經在剎那間出現的沒有絲毫距離的心有靈犀,好像再也不會出現了一般。
或許鳳崇沒有想到愛,但是他喜歡有祝蘭臺陪在身邊的日子,感覺很踏實,很溫馨,遠離了勾心斗角,遠離了利益權謀。
但是,從現在的祝蘭臺身上,鳳崇所能感覺得到的,只是疏離,是淡漠,是客氣……
“夫人,真是對不起,九小姐她……”如煙現在也顧不得賭氣了,她明顯地感受到鳳崇對她的不滿和可能施以的懲處,雖然鳳崇面上依然是一副想要維護她的樣子,如煙明白,那是鳳崇做給想看的人看的。
祝蘭臺擺擺手,她現在不想聽任何人說任何的話,她心里有怨,她跟鳳崇本就是各取所需,憑什么鳳崇要接受她的親人的頂禮膜拜,她卻要忍受鳳九儀一次一次的挑釁,忍受這不知道鳳崇什么時候勾搭上的紅fen知己的哀怨?
心里的不甘叫囂著讓祝蘭臺去戰斗,去爭取一個即使是名義上的妻子也該有的權利;理智卻在制止祝蘭臺做出過火的行為,因為她跟鳳崇的那一紙契約。
祝蘭臺覺得兩個聲音在自己腦海里開始了激烈的辯論,吵得她腦子嗡嗡嗡地幾乎想要炸開一般。
事情陷入這樣的僵局,若是沒有第四個人出現,或許鳳崇、祝蘭臺和如煙三人注定要僵持下去,最后弄得個個都遍體鱗傷。
但是,偏偏有人忍不住,跑出來想要挑撥離間。
“哎呀呀,這不是秀色樓的花魁娘子嘛”鳳海天從月洞門的那一邊走進來,似乎完全沒有察覺三人之間詭異的氣氛,樂呵呵地問:“什么時候花魁娘子大駕光臨,崇兒你也不通知海二叔一聲,好讓海二叔好好地招待一番,也算是替你略盡地主之誼嘛。”
鳳海天的話很是曖昧,像是他完全知曉鳳崇跟如煙之間的曖昧糾纏一般。
若是鳳海天沒有出現的話,祝蘭臺或許會一直猶豫著不知道怎么辦,但是鳳海天忍不住走出來看熱鬧了,這一下子,就解決祝蘭臺腦海里戰與不戰的艱難的拔河。
祝蘭臺想,是了,鳳海天是秀色樓的幕后老板,如煙是秀色樓的花魁,自然也就是鳳海天的手下了,也就是說,如煙或許是鳳崇的紅顏知己,但一定是鳳海天用來對付鳳崇的棋子和工具。這么想來,不難明白,為什么鳳九儀會跟如煙搭上線兒,原來中間還牽扯著一個鳳海天,牽扯著鳳海天和鳳崇的家主之爭。
明白了這層關系,不管以后會不會信任鳳崇,祝蘭臺都選擇堅決地站在鳳崇的這一邊,因為這是她的責任,鳳崇之所以娶她,不就是想讓她從內對付鳳海天嗎?
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下,疼痛讓祝蘭臺立刻流下兩行清淚,貝齒緊咬下唇,幾乎要沁出血珠子來,祝蘭臺這才抬頭哀怨地在鳳崇和如煙之間掃了一圈,然后將目光定在鳳海天的臉上,無限傷情地哽咽道:“恕侄媳不能多陪……”
勉強說出幾個字,祝蘭臺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悲傷,猛地站起來,匆忙地丟下一句“抱歉”,掩面奔出月洞門,很快便連那腳步聲也消失了。
待祝蘭臺一離開,鳳海天立刻換下剛才的和藹,一臉嚴肅地教訓鳳崇道:“男人有幾個紅顏知己的這沒什么,但是你怎么能把如煙往家里領?這還好鳳家的門戶不是她們祝家可以高攀的,所以她才沒跟你鬧僵起來,不然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我們鳳家在洛陽還有什么臉面?不是我說你……”
鳳崇面上受教,心底卻在冷哼,鳳海天會怕這事兒傳出去,他只怕是巴不得這事兒在洛陽城弄得滿城風雨吧這樣的話,他鳳海天不就可以借此事大做文章,奪取家主一位
鳳海天教訓了鳳崇老半天,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停下來,說:“你快去看看她吧,我幫你送如煙姑娘出去。”
鳳崇心底明白,鳳海天好心幫他送如煙是假,想吩咐如煙回到秀色樓后將此事大作宣揚是真,或者,鳳海天還想讓如煙繼續“拜訪”鳳家,“拜訪”祝蘭臺……
“那,侄兒就先告退了,多謝海二叔。”鳳崇真誠地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便對著如煙一回眸,一副不依不舍的樣子,這才推著輪椅慢慢離開了。
直到鳳崇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門外,如煙才松了一口氣,她知道,鳳崇回眸看她不是因為難舍難分,而是為了警告她,警告她即使是在鳳海天身邊做臥底,也要注意做事情的分寸。如煙想,鳳崇很害怕傷害祝蘭臺吧,又或許鳳崇很害怕傷害他的清譽,有損鳳家的名聲……
明知這個男人對自己沒有男女之情,但是,如煙還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想要汲取更多鳳崇的氣息。她是著了魔吧,著了心魔,那心魔里,全是鳳崇的身影……
“別看了,你就是望穿秋水,他也不會回來了。”鳳崇一離開,鳳海天便卸下一副長輩的慈愛,只剩下上司對下屬的冷酷,盯著如煙不屑地哧聲。
如煙渾身一顫,連忙收回不舍的目光,心想,這鳳海天可比鳳崇難對付多了,要說鳳崇無心,那鳳海天就是包藏禍心
“又或者,你也想嫁入這鳳家?”鳳海天陰測測地笑了,笑得如煙忍不住簌簌發抖,卻又忍不住開始期待,若是鳳海天真的打算讓她進府的話,那她如煙一定是拼著被鳳崇舍棄的危險也要進來的就像是飛蛾撲火一般,明知道靠近光明便意味著死亡,還是無所畏懼地擁抱溫暖,哪怕只有一瞬。
“現在還不是時候。”鳳海天的一句話,就將如煙由幸福的云端打下萬劫不復的地獄。微微一笑,鳳海天似乎很享受這種玩弄別人情感的游戲。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做事,將來鳳崇少不得是你的”打了一巴掌再給點甜頭,鳳海天很明白這個道理。愚蠢的女人啊,就讓你的愚蠢和癡情,為我鳳海天鋪就成功之路吧
如煙點點頭,感激地沖鳳海天一笑,她知道,這笑容不禁又敷衍,還多了一份真心,因為鳳海天給了她名正言順地長伴鳳崇左右的希望,即使她心底很清楚,那希望便如海市蜃樓一般虛無縹緲,但還是愿意給自己一份希望,一個盼頭。
“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鳳海天擺擺手,示意如煙跟他一起出去,見如煙站起來,鳳海天扭轉身,沒有回頭:“回去之后應該怎么做,不用我吩咐你吧?”
如煙渾身一顫,趕緊搖頭,謙卑地說:“如煙省得,二爺您就放心吧。”這一次,如煙決定聽從鳳海天的話,將她和鳳崇之間的桃色緋聞鬧得沸沸揚揚,不但是為了取得鳳海天進一步的信任,更是為將來接近鳳崇,嫁進鳳家,做好鋪墊。
此事后,鳳崇沒有找祝蘭臺解釋,第一他覺得祝蘭臺未必想要他的解釋,因為他很清楚,祝蘭臺那日的那份委屈和傷情,多半是做給鳳海天看的,他贊賞祝蘭臺的機智,卻沒辦法因此而歡喜;第二,鳳崇害怕隔墻有耳,若是跟祝蘭臺解釋的話被有心的人聽了去,那只怕會更糟。
鳳崇想,時間是修復一切創傷的最佳良藥,或許過一段時間,祝蘭臺的氣就消了,就像上次他醉酒后輕薄祝蘭臺一般,時間越久,事情就越自然而然地解決。
祝蘭臺也沒打算找鳳崇解釋,她不覺得自己需要解釋什么,因為比起她的解釋,鳳崇或許會更加在乎如煙那日有沒有受到傷害。祝蘭臺記得那日鳳崇臉上的疼寵,不管是刻意還是真心,那時的他和如煙之間,沒有任何人可以介入。
她跟鳳崇就像是兩條相背的曲線,看似想要靠近,去不過是將要離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