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婚聘

第九章 離情正苦(一)

關于留鳳浪住下這件事,祝蘭臺在晚上見到鳳崇時便將告訴了他,也跟鳳崇說清楚了,留鳳浪住下是為了找機會說和鳳浪和清舞母子,讓人家一家人早日團聚。

要是以前,祝蘭臺不論做什么事,只要是不涉及鳳家的利益,一般都不會特別在意鳳崇的感受。可是現在不一樣,祝蘭臺想,既然她跟鳳崇成了真正的夫妻,那兩人之間最好不要留下什么疙疙瘩瘩的,免得相處起來別別扭扭的,徒惹得互相傷心、互相埋怨。

見鳳崇一臉稀松平常地說“可以啊”的時候,祝蘭臺松了一口氣,甚至還興致勃勃地跟鳳崇討論了幾句,看哪個時節將真相告訴鳳浪比較合適。而鳳崇竟然也十分配合,積極地獻言獻策,還張羅著讓春屏去開導開導哭了一整天的清舞。

可是,等到一切收拾妥當,兩個人雙雙脫了衣服,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祝蘭臺才發覺自己放心得太早了,表面上表現得十分大度的鳳崇,骨子里根本就是個小氣鬼

第二天早上醒來,看著滿身的吻痕,還有腰間清晰地傳來的酸軟,讓祝蘭臺忍不住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昨天是誰大度地說鳳浪可以留下來的?可是轉眼就一邊拿牙齒咬著她的鎖骨,一邊說是要“懲罰”她的不聽話,居然敢隨便留下別的男人。

老大,那個被她隨便留下的別的男人是他親愛的族弟好不好?而他親愛的族弟之所以留下,也是得到了他老大的御批的

恨恨地轉頭看向已然醒來,還悠閑地看著她的鳳崇,祝蘭臺握起粉拳,毫不猶豫地砸了過去。

然而,攻擊的拳頭被鳳崇輕巧地握住,而攻擊的人也被鳳崇輕松地反壓在身下,從頭到腳地又吃了個遍,嘴里還說著就當是早飯前的甜點。

在高潮來到的那一刻,腦袋里一片空白的祝蘭臺,利用僅存的一絲絲理智告訴自己,以后可千萬別再讓鳳崇有機會“懲罰”自己

時間會抹平一切,對于剛開始還戀慕著祝蘭臺的鳳浪來說,確實如此。

等到親眼看到鳳崇對祝蘭臺的用心,看到祝蘭臺對鳳崇的溫順,看到那兩個相偎依的身影一路走過憂傷,共享快樂,一致對敵,鳳浪漸漸地明白,只怕他窮其一生,也不可能再有機會跟祝蘭臺像很久以前,單獨在山間的那幾日一樣親近了。

有時候,鳳浪會十分懊悔,為什么一開始他總是想要利用祝蘭臺去對付黃志,而沒有在發現祝蘭臺對他有了一絲好感的時候乘勝追擊,從此兩個人天涯海角,朝朝暮暮。

但是,鳳浪不是那種拿得起不卻放不下的人。

多年的流浪生活,讓鳳浪會在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投進全部的心力,但也會在得不到回應地時候快速地斷得干干凈凈。雖然鳳浪不能保證他會在一朝一夕間,就能將對祝蘭臺的思慕全部放下,但是他至少會學著放下。

在鳳浪走出感情迷障的這段時間里,舜兒,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雖然依然不知道舜兒的身世,也生氣清舞分了祝蘭臺一半的丈夫,但是這并不妨礙鳳浪親近舜兒,喜歡舜兒。

也許真的是有一種割舍不斷的血緣關系在牽絆著鳳浪和舜兒,兩個人竟然處得十分之好。不過月余的功夫,舜兒親近鳳浪竟然勝過了清舞。

這一切,清舞看在眼里,心里酸酸甜甜澀澀的,也說不清楚是個什么滋味。

作為一個單親母親,孩子能跟父親在一起,父子倆還處得不錯,清舞自然是高興;但是,清舞也明白,要鳳浪徹底地從內心接受她和舜兒,還需要很長的路要走。

清舞很明白,鳳浪現下喜歡舜兒,并不是因為他是舜兒的父親,而是舜兒分割了鳳浪的一部分注意力,讓鳳浪可以避免總是沉浸在失去祝蘭臺的悲傷里。

這樣的認知讓清舞很無奈,很傷心,卻又慶幸鳳浪可以留下來,陪著舜兒,陪著她。

眨眼間,秋去冬來,年關臨近。

因為鳳浪將在近十年間第一次留在家里過年,除夕宴上,柳管事特地加了很多菜,而鳳家也首次聚得人數相對得比較齊。

宴上,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意,鳳海天喟然長嘆道:“大哥大嫂兩個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回來,真懷念以前一家人一起過年的日子。”

祝蘭臺明白,鳳海天所說的“以前”,是指她嫁過來之前的每一個新年。

算算日子,她嫁過來也有五個新年了,但是卻連公婆的面還沒有見到,這讓祝蘭臺原本歡快的心情忍不住灰暗了一下。即使祝蘭臺一直努力地想要遺忘,卻還是沒有辦法忘記,在五年前她跟鳳崇成親的喜堂上,那個關于鳳家二老是因為不滿她這個兒媳婦而氣得離家出走的傳言。

本來被鳳海天這一提醒,祝蘭臺心情就差了很多,誰知晚宴將盡之時,鳳崇竟然沒有絲毫預兆地宣布,開春后,他將會跟黃志一起前往西域

好不容易擠出一絲微笑堅持到晚宴散去,祝蘭臺甩也不甩鳳崇,一個人蹬蹬蹬地回了德馨院。

鳳九儀朝鳳崇偷偷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幸災樂禍地跑開了。

春屏更是過分,見狀不但她自己不去幫鳳崇推輪椅,也不許鳳博等人幫忙,美名其曰,夫妻倆吵架是“床頭吵床尾和”,不相干的人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只會越幫越忙。

鳳崇頭痛地揉揉太陽穴,認命地自己推著輪椅跟上。

到了德馨院,進了臥房,明知道鳳崇就跟在自己的身后,祝蘭臺更是大力地將門摔上。看得跟在后面的鳳崇,禁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輕輕地推開門,進去之后又自發地關緊門窗,鳳崇靠近坐在床上生悶氣的祝蘭臺,陪著笑臉道:“娘子,對不起。我知道這樣突然宣布要去西域是不對的,但是那也是因為我想給海二叔一個突然襲擊,讓他措手不及啊。娘子你放心,不論在什么地方,我都會時時刻刻地想著你的”

見祝蘭臺還是不理他,粉面怒氣不減,鳳崇心底偷笑一下,耍起無賴來。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也不可能讓時空逆轉。不然這樣好了,這次換你來‘懲罰’我,怎么樣?”鳳崇故意咬重“懲罰”二字,便說就便脫了外衣躺在,一副任君蹂躪、慷慨就義的樣子。

見鳳崇這副模樣,祝蘭臺忍不住笑出聲來,象征性地錘了鳳崇胸口幾下,而鳳崇也配合度十分高地“哎喲”起來。

不過,鳳崇的那句“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也不可能讓時空逆轉”提醒了祝蘭臺,她似乎一直都沒有把藏書寶殿的事告訴鳳崇。

祝蘭臺自然不想刻意瞞著鳳崇,但是說了藏書寶殿,就要解釋她是怎么得到了,然后可能又要牽扯到時光逆轉的事……最后那就怎么也說不清楚了。

就在祝蘭臺糾結著要不要把藏書寶殿的事告訴鳳崇的時候,一臉無賴的鳳崇突然坐起來,溫柔地攬住祝蘭臺的肩頭,將祝蘭臺摟在懷里,下巴摩挲著祝蘭臺頭頂的發旋兒,輕聲說:“海二叔剛才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祝蘭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鳳崇是在說鳳在天和蘭采兒自打她嫁進鳳家之后,便一直玩離家出走的事。

心里一暖,祝蘭臺伸手摟住鳳崇的腰,埋首在鳳崇的懷里,輕聲說:“我知道。海二叔他說話一向離不開‘挑撥離間’這四個字,我不會輕信他的話的。”

聽出了祝蘭臺語帶保留,也聽出了祝蘭臺語氣里輕微的鼻音,鳳崇認真起來。雙手捧起祝蘭臺埋在他胸膛里的小臉,鳳崇這才發現祝蘭臺一雙杏眸里蓄滿了淚水,仿佛下一刻就要滑落。

心疼地吻落在祝蘭臺的眼瞼上,停留了好久好久,直到祝蘭臺成功地逼回自己淚水。

“以前是我忽略了這個問題,對不起。”鳳崇嘆息一聲,將祝蘭臺重新攬進自己懷里,輕聲軟語:“爹娘之所以跑出去,四年余未歸,不是因為不滿你哪一點。相反的,他們當初是認可我的決定的,不然你以為,若是連他們二老都反對的話,我會敢當個逆子把你迎娶進來嗎?”

“真的?”祝蘭臺鼻音更重,雖然沒有抬頭,卻用兩只手臂將鳳崇的腰摟得更緊。

“嗯”也不管祝蘭臺看不看得見,鳳崇重重地點了點頭。

“可是,既然這樣,他們倆為什么一直在外不回來,連過年也是在外面,難道都不擔心家里嗎?”說到底,鳳崇那種類似于勉強保證的話,還是不能讓祝蘭臺信服、放心。

沒等鳳崇回答,祝蘭臺就將腦袋從鳳崇懷里拔出來,撇撇嘴,一邊拿手指戳著鳳崇的心窩,一邊略帶撒嬌地指控道:“而且,他們應該也很清楚海二叔的為人嘛,你處在這么危險的環境里,那他們又怎么忍心對你這個唯一的兒子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