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玥記得買票的時候，那些票都是不能退的，退了錢都扣了。
不去，就太浪費了。
當然，錢只是一小小部分原因。
云玥輕輕解釋說：“我定的都是經濟艙啊什么的，都不能退票。”
“而且，你也知道，我剛跟我三姨鬧得那么僵，留下來過年走親戚會很尷尬，還會給別的親戚們添加麻煩。請客都得分開請。躲在家里不去，親戚那兒又說不過去。”
“就真的也挺想避一避。”
宸煜嘆了口氣，借著這姑娘的愧疚心，趁機抱住她。
“說起這事，貝貝醫生，我想幫你打她們臉，你倒好，把我踢出群聊。”
這么干凈利落狠絕的姑娘，也是少見。
云玥一怔，心頭蕩了幾蕩，“你還說呢，幸好她們不信。”
宸煜沒說她只要把他帶去她親戚家，人家就信了。
他知道這姑娘沒那么快。
她都跟他說了，她不適應快節奏，他只能按捺著急切躁動的心情，考慮她的感受。
當然，能這樣抱著她，就很好。
他清冽的氣息密密地包裹住她，胳膊圈住她的身體，抱得很緊。
溫熱的呼吸灑在她耳際，問她：“訂了幾號回來的機票？”
語氣已經開始不舍。
云玥更慚愧：“初六下午到機場。”
初七就上班了。
果不其然，她聽到宸煜更憂傷的嘆息聲。
云玥只好道：“你過年不會上電視嗎？往年不是都有活動？”
不問還好，一問，宸煜的回答讓她更愧疚。
宸煜說：“我不排出時間來，怎么好意思來追你？”
云玥：“......”
心里甜甜的，卻也有點難過。
她想著整整七天的過年假期，有工作還好點，沒工作的時候更加寂寞。
她臉埋在他肩膀，聲音悶悶的，“我太慢了......”
她這話有兩層意思，她回來得太慢，答應他也有點太慢。
宸煜輕笑一聲，問她，“才三天就懷疑自己慢了？”
云玥：“......”
對哦！
她的腦子已經被宸煜接二連三的招數攻擊得七零八落。
都快忘了，他們重逢才三天啊！
才三天啊！
她居然在為不能帶著宸煜去旅游而愧疚！
云玥心想，宸煜這人情商那么高，為什么這時候忽然提醒她一下？
一套亂拳把她打暈然后打包帶走不正是他的目的嗎？
只聽宸煜說：“別太顧忌我。貝貝醫生多考慮自己的感受，我再急也不希望你以后后悔。”
他其實知道云玥是個謹慎，膽怯，小心翼翼按部就班地走人生每一步，不愿意踏錯的人。所以，他會耐心地等她愿意全身心地靠過來。
他其實也懂云玥的想法，決定在一起前，謹慎一些，決定了之后，她希望可以從一而終。
他的手掌溫柔地撫了一下她的脊背，輕聲道：“你慢慢想，我耐心等。”
能這樣抱抱她，很很滿足了。
云玥被他這一下輕撫撫得脊背一麻，差點腿軟得支撐不住。
更別提這句話，實在是太過溫柔。
云玥臉埋在他結實的肩膀上，鼻尖是他堅硬的鎖骨。
她覺得又有安全感，又溫暖。
她紅唇輕啟，輕聲道：“嗯，好。”
她回答得那么爽快，宸煜反而慌了，“當然……”
“也別太久太久。”
語氣夾雜著焦急。
云玥悶聲笑起來，小臉在他肩膀上綻放，笑開了花。
宸煜無奈地嘆了口氣，口氣有點憂傷，“我看你也就十七。”
哪里像二十七歲的姑娘。
十年了，她還是那么純，他還是那么難。
云玥臉紅，還嘴硬：“追姑娘就是很難的。不要以為你是大明星，我就得三天就同意你。”
宸煜“嗯”了一聲：“那三年夠不夠？”
云玥震驚，宸煜居然覺得他追她需要追三年？
啊，三天不讓他追上，她已經是很努力很努力了。
但既然他覺得需要三年，云玥在他肩膀處悶聲矜持道：“別套我話。都沒同意呢，還嫌快慢。”
宸煜：“......”
云玥想了想，覺得把話說開比較好，認真道：“宸煜，你是個明星，在我計劃之外，我也有點想一口就答應你，可我要想的很多。我膽子很小，會害怕走錯路。”
“在你眼里，在所有人眼里，當初是我爸拒絕了你。”
“可是，在我眼里，我去你家等了你好多天，都沒等到你。你就忽然消失了，我等到昏過去，才從我爸口中知道他拒絕了你。”
宸煜瞳孔一縮，渾身一震。
云玥繼續說：“宸煜，我知道是我爸的錯，我也很高興你現在很真誠地來找我，可是，當初，我也受傷了。我會怕，你消失……會怕我們又忽然走不下去……”
“我覺得很突然，你就忽然出現了，像是夢……”
她開誠布公，卻見宸煜眼里越來越布滿晦澀痛苦。
她頂著這樣的目光，艱難地說出最后一句話：“總覺得你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還會消失，又怕以后覺得不適合，沒法磨合，又離開......”
他要是再消失，那她怎么辦呢？
宸煜眼里情緒深沉，嗓音低啞，夾雜著痛苦，道：“你來找過我？太陽大？還昏倒了？怎么一開始不說還只知道躲著我？”
云玥撇撇嘴唇，垂下眼睫，“覺得你不會信。覺得你可能也會像醫院里那些人那樣說我，有錢就可以......”
宸煜瞳孔一縮，眼里閃過尖銳的痛苦，驀地又將她摟進懷里。
緊緊的。
雙臂箍在她單薄的脊背上，緊緊的收攏。
宸煜臉埋在她頸側，聲音帶了點哽咽，道：“當時的我真的配不上你。”
當初他那副爛泥里的模樣，怎么配得上那么耀眼的她？
他那時渾身血污，哪里敢靠近她？甚至......觸碰她？
云玥抽噎了兩下，悶聲問道：“我爸爸要是沒出事，你都不會出現是不是？”
他們分明差點永遠走不到一起。
叫她怎么相信，曾可能是平行線的兩人是天生一對？
宸煜搖頭，“不是。”
“會出現。”
“你會想很多，我也一樣會想很多。”
“我走向你的時候，已經把很多情況都想好了，都部署過了。”
“哪怕掉粉，哪怕老了失業，甚至退圈，也能給你絕對優越的生活。”
“云玥，你以為的忽然靠近，我仔仔細細，踏踏實實，走了近十年。”
他這么說，云玥忽然就淚崩了。
她完全忍不住發達的淚腺，不斷往下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