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駕到第33章恩仇善惡,悟性超凡_365
第33章恩仇善惡,悟性超凡
縣丞的心臟瘋狂跳動,他想到了那個少年,他畢竟只是凡人,面對著李鎮岳的氣勢壓迫,下意識就要開口說話。
他是個老辣的官吏,不是那種所謂的清官,也收錢,也辦事,踹老鼠頭,踹叛軍頭,都一樣的,可這個時候他想到那個斬妖除魔的少年郎,想到那一雙眼睛,又鬼使神差地道:
“是,是賭坊!”
余洪錦結結巴巴,顯然被嚇得厲害,道:
“有個妖怪開了賭坊,里面藏著很多東西,也不知道那些錢去了哪兒,幸虧有個獨行的俠客給咱們殺了妖怪,可這妖怪和誰有勾結?我就想著,這妖怪難不成,和那叛軍有關系?”
李鎮岳的刀收回來,眉頭舒展:
“妖怪?”
縣丞道:“是,是啊……幾位將軍來,跟我來。”
他彎著腰,一路小跑著帶著這些人去了賭坊,討好道:
“李將軍你看,這地方妖怪多啊,誰知道,這老鼠精和那叛軍沈滄溟有沒有什么關系,要我說,肯定是叛軍和妖怪有勾連了!”
“要不然這沈滄溟怎么會在這里呢?”
“鼠精的頭還在呢。”
他讓捕賊官趕緊把老鼠精的腦袋端出來,李鎮岳看到這一顆頭,臉上的神色舒緩下來,確定是妖魔,看著討好的老油條縣丞,緩緩點頭:“……不錯。”
“妖怪,叛軍,安史叛軍里確實混有妖族。”
“不是沒有他們和妖怪勾結的可能。”
余洪錦賠笑。
他巧妙地替換了一下情報。
他說謊了嗎?沒有。
只是用一個老辣官吏的經驗,稍微隱藏了一點點的真話。
如果周衍和叛軍無關自然沒什么,就算是周衍和被鎖定在這縣附近的沈滄溟有關,他們被抓了,也不至于牽連到余洪錦,或者,不至于把他當做同黨。
這是他擅長的領域。
他沒打算真能瞞太久,可至少幫襯一點,就算是當了這么多年官,年少時候的理想被腐爛,也還殘留下了一點東西,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他也想要讓自己心里面舒服點。
鼠精的頭被帶走了,余洪錦幾乎是謙卑地送走了這十三個精銳騎兵,一臉恭敬,可他抬起頭來,背后衣服早就濕透了,他抬起頭,看著遠處這一飆人馬遠去,馬蹄聲如雷霆。
他想到那個黑白分明的少年,想到了只有為大唐赴死才能擁有的金牌和鎧甲,想到了這個世道,想到了那彪炳天下的圣人,想到了張守田荒唐的死,他忽然就有些疲憊了。
這世道,妖怪,俠客,騎兵。
余洪錦眼底有疲憊,茫然,最后只是心里想著。
郎君啊郎君,快跑吧。
老夫能做的只有這樣了,這樣你還是被抓了,可不能怨我了啊,到時候,老夫是一定要狠狠踩你兩腳,和你撇清關系的啊,死了的話,不要怨我。
李鎮岳騎兵奔出來之后,他摘下腰間的玉盤,扔給隊伍里面的一個消瘦的青年,道:“追蹤一下。”
那青年取出來玉符,從腰間的葫蘆里倒出來了三滴道門無根水,并指起決,念誦道門的法決:“天地乾坤,萬法蒼茫,四方諸神,追蹤顯形。”
“圓光顯形之法!”
玉盤上出現了鼠精的始末。
這青年辨認,取出了腰間的書卷對比,道:
“是臥佛寺的老鼠精,和沈滄溟無關。”
“早就被玄象監發現,只是沒時間處理,和叛軍不一樣,沒什么大害,就留在這里了。”
“斬妖的是個俠客。”
李鎮岳道:
“繼續找一找沈滄溟,沒有的話,就換個方向再找。”
這青年繼續運用法術,繼續追蹤,最后到了城外的樹林里,青年并指起法決,那三滴無根水在他的指頭上滴溜溜地轉動,反射出晨光。
手里面的玉盤也咔咔咔地旋轉,最后變化出來了一個畫面,畫面里面是哪個斬妖的俠客,正在抱著東西回來,李鎮岳垂眸,道:“是他的營地,不是沈滄溟。”
“走吧。”
忽然,圓光顯形之法里,出現了一個背影。
李鎮岳的瞳孔驟然收縮,一把抓住了要收回法術的屬下的手腕,死死盯著那個身影,斷了一條手臂,也不再披甲,可是那一種,只有悍將們能感覺到的血煞之氣,撲面而來。
全體將士幾乎本能挺直身軀,刀鋒出鞘的聲音連成一片。
這幾乎是本能反應。
李鎮岳的眼底凌厲:
“沈滄溟……”
“好一手邊軍反追蹤的手法,如果不是有玄官,差一點被你跑了。”
沈滄溟有針對追蹤做了反追蹤的手段。
但是,沈滄溟似乎沒有想到,官府對他的追殺到了這個級別,會動用擅長追蹤的玄官巡跡,李鎮岳看著那個少年郎,似乎正是殺死鼠妖的周衍,而且兩人關系似乎不錯。
那道門巡跡道:
“校尉,沈滄溟身邊還有人,我們怎么處理?”
李鎮岳沒有立刻下追殺的要求,而是取出玉符,借助玉盤傳遞簡單的訊息,是指沈滄溟也有同伴,名為周衍,頓了頓,記錄說,這少年郎有斬妖救人的事跡。
在一定范圍內,借助靈物可以傳遞信息,長安城中,裴玄豹正和朔方軍里擔任將軍的族兄在下棋,喝酒,裴昂駒腰間的玉牌亮起來。
裴玄豹道:“阿兄,是有軍功了?”
裴昂駒道:“找到星宿川的沈滄溟了,只是,這沈滄溟似乎還帶著一個人,只有沈滄溟是必殺之人,他帶著的人,就按照大帥的命令,次一等處理吧。”
“如果不知道沈滄溟的身份,就只懲處后放歸,如果知道的話,就編入前線軍隊,當然,有反抗的話,就格殺勿論。”
裴玄豹道:“沈滄溟,有朋友?”
裴昂駒隨口道:“是一個叫做周衍的少年郎,說是為百姓殺妖的,李鎮岳問我怎么處理。”
周衍?
裴玄豹皺了皺眉,他記起這個人了。
這已經是比較久之前的事了,如果不是阿兄提起的話,周衍都快被他拋到腦后了,可是這一提,哪怕是早已忘了那人的樣貌,還是讓他想到了一雙不馴的眼睛。
裴昂駒注意到了族弟的表情變化,笑著打趣道:
“怎么了?我家玄豹也有這種皺眉的時候?”
裴玄豹只是淡淡道: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裴昂駒大笑:“好吧,既然這樣。”
他隨手寫了個字,笑著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喜歡。”
“殺了就是。”
“別攪了下棋的興致才是真的。”
他旁邊放著的有陣亡將士的撫恤文書,只是隨意寫了個準,而旁邊的玉盤上,輕描淡寫地寫了個殺,然后像是拂去灰塵一樣,繼續拿起棋子:
“這些小事情都要問我,玄豹,來,繼續下棋。”
裴玄豹笑著道:“好。”
“小事情,也不配讓阿兄皺眉。”
很快的,李鎮岳等人得到了來自長安的訊息。
只有一個字的回應。
李鎮岳看著斬妖除魔的周衍,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刀柄,沉默了一瞬,對旁邊的副官道:“格殺勿論。”
李鎮岳的眼底恢復冰冷。
“縣丞似乎在為他們掩飾。”
“你回去,將那縣丞扒了官服,暫且收押。”
“我們用圓光顯形之法,繼續追蹤,回來再處理。”
他們翻身上馬,再度追殺而去。
余洪錦正在給自己沒有出世的孫兒買娃娃,是個繡著吉祥紋的小馬,他以一個官場老油子的方式,為周衍含糊過去,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也有一點得意的成就感。
想著以后孫兒抱著玩偶的樣子,心情舒朗。
他笑瞇瞇地挑選著東西的時候,忽然有一陣馬蹄的聲音炸開。
余洪錦愣住,然后意識到了什么,眼底的神色迅速灰敗了,放下了這個娃娃,從懷里面掏出錢,放下,輕聲道:“把這個娃娃送到我家就行了……”
小販還沒有反應過來。
戰馬回來,馬背上的騎兵翻身下馬,一把將余洪錦按住。
不需要理由和證據。
不該僥幸的,那老油子想著。
當著所有人的面,騎兵將這位老人的官服扒了下來,按在地上,周圍的人驚恐散開,眼底害怕不忍,亂成一團。
那張老邁的臉上,賠笑著出來的皺紋被壓在泥土里面,卻還是努力撐著,把自己的臉揚起來,而剩下的騎兵則是追著周衍和沈滄溟去了。
但是終究,又被拖延半日時間。
沈滄溟帶著周衍已經抵達了王春所在的山巒附近,傳授周衍那一門手段,嗓音低沉:
“我雖然教你玄官的力量,不過,這符很難掌握。”
“不要氣餒。”
他盤膝坐著,準備等待周衍的繼續詢問,準備花幾個時辰慢慢教他,心里面已經根據之前自己學習符箓遇到的困難,整理出來了一些學習的技巧和經驗,打算針對性教導。
周衍看著指下出現的符,抬頭:
“沈叔。”
“我好像,學會了。”
沈滄溟道:“嗯。”
沈滄溟低頭,反應過來這句話。
神色微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