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上心從方炎這邊離開后,就直接坐車去龍圖集團上班。越是動亂的時刻,就越是需要他們這些管理者去總部坐鎮。將家想要收購將上心手里的龍圖集團股份失敗,自然不會再對這家公司手下留情。蘭家和柳家那邊都遭遇巨大的危機,他們如何對龍圖集團出手還不可知——但是,越是未知的事物越是讓人提心吊膽難以安寧。
將上心的車子在東湖路向左拐的時候,一輛滿載家具的大貨車闖過紅燈,朝著將上心乘坐的奔馳車的側面橫撞而來。
幸好將上心發現及時,急忙吩咐司機朝著道路中間的綠化帶撞過去。車頭撞斷了綠化帶中間的欄桿,然后調頭朝著相向的方向逃跑。
大貨車剎車不及,緊跟其后也撞在綠化帶上面。車身傾斜,然后整輛車子都轟隆隆地翻倒在馬路中間,車子上面的大型家具散落一地,將整條道路的交通都給堵塞住了。
將上心的保鏢們沖了過去,想要控制貨車司機。但是等到他們趕到時,貨車司機已經消失不見,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將上心給方炎打電話說起這事,方炎讓她先不要去公司,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呆著。將上心堅持要去,說如果她今天被嚇退了的話,就正好中了幕后那些人的圈套。將上心說起‘那些人’的時候咬牙切齒,看來這次刺殺事件讓她對她的‘家人們’恨之入骨。
方炎無奈,只得讓青狼派一批青紅精英到龍圖集團負責將上心的安全。青狼對方炎的話無不應從,立即調了一組人過去龍圖集團執行任務。
也幸好青紅的底子深厚,不然在各方面都需要用人的情況下,家小業小的還當真支撐不住。
相比較蘭家柳家遭遇的巨大危機,朝炎科技卻風平浪靜,什么異樣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就好像將家人把它刻意的遺忘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方炎和朝炎科技地關系似的。
但是,這在方炎和陸朝歌看來并不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情。
所有人都清楚,朝炎科技是方炎和陸朝歌的朝炎科技,也是秦家的朝炎科技。如果將家對朝炎科技動手,那就自然會激怒秦家,逼迫秦家對他們做出反擊——這顯然是不明智的。
將家不動朝炎科技,自然是不想激怒秦家。但是,也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性,將家和秦家達成了共識,以犧牲方炎和陸朝歌來換取他們對整個朝炎科技的掌控權。
朝炎科技擁有讓全世界能源產業都眼熱不已的魔方,魔方就是一只可以不停地生金蛋的母雞——就算是秦家那樣的家族,也難以抗拒它散發出來的強大誘惑。
如果秦家當真和將家達成了秘密協議,這對方炎來說是一場災難。
“也不要把結果想得太壞。”看著方炎站在花城地圖前眉頭緊鎖的模樣,陸朝歌心疼不已,出聲勸解著說道:“或許他們只是忌憚惹怒了秦家。以朝炎科技現在在秦家整個產業布局里面的重要地位,他們攻擊朝炎就是攻擊秦家,秦家一定不會忍耐——他們的動作很謹慎。”
陸朝歌沒有去朝炎科技坐鎮。在將上心上班路上發生車禍之后,方炎就阻止陸朝歌去公司上班。他不想陸朝歌再遭遇同樣的事情。他不敢冒險。
他可以輸,但是絕對不會拿陸朝歌以及身邊親近之人的生命去賭。
再說,就算陸朝歌不去,朝炎科技也能夠穩得住。秦家的人都在那邊堅守崗位,就算將家對朝炎出手,想必他們那些豪門世家也更有共同語言。
“我需要去一趟燕京。”方炎沉聲說道:“我需要去一趟秦家,我要和他們談一談。”
陸朝歌點頭,說道:“好,是要去和他們談一談。”——
漆黑,陰暗。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道在空氣里面飄蕩。
杜青過了小半輩子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所以對血的味道特別熟悉。
按照杜青的身份地位,是不應該被帶到這樣的禁閉室關押審訊。他應該有更好的條件,他在花城結識的人脈關系會站出來幫他說情,把他當作貴賓看待——這才是一位幫派大佬的幸福監獄生活。
對那些有錢有權的人來說,監獄外面和監獄里面天壤之別,但是,同樣在監獄里面,他們和那些普通犯人的生活也是天壤之別。他們在監獄里面的待遇是很多犯人在外面也享受不到的生活。
可是,杜青顯然是享受不到這些福利待遇的。
他在走進這幢大樓之后,就被關進了一個密封的房間。房間狹窄,除了一個提供給犯人拉撒的破桶之外別無它物,沒有桌椅,也沒有床,只能夠在地板上休息睡覺。因為房間太小,身體沒辦法伸直,睡覺的時候還得躬著腰身。
杜青對此并沒有什么異議,他找了一塊干凈的地方就坐了下來,然后閉上眼睛開始養神。
一夜無話,沒有任何人過來干擾。
天亮之后,他就被帶到了這間稍微寬大一些的審訊室。
杜青知道,肉戲開始了。
以前還給人做小弟的時候,倒是時不時地被抓到局子里關上幾天。現在想想,自己有多少年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了?
十年?還是二十年?
真是遙遠的記憶啊!
哐當——
審訊室的鐵門被人推開,一個戴著眼鏡的瘦小男人走在前面,兩個身穿制服的高大男人跟在后面。
在他們進來之后,身后的鐵門又哐當一聲合攏。
眼鏡男人站在杜青的面前,居高臨下的審視了一番,笑著說道:“杜老大,好久不見,風采依舊。”
杜青看了一眼眼鏡男人,沉聲說道:“落魄囚犯,哪能稱得上老大?汪隊長可別取笑我了。”
“杜老大太謙虛了,誰不知道你是花城的地下之王,跺一跺腳就能夠號召數萬小弟為你賣命——每天日進斗金,黑道白道誰不給你幾分面子?”汪德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一臉打趣地說道:“想不通啊,實在是想不通啊——威風赫赫的杜老大跑到警察局自首來了,而且還落到了我汪德全的手里。杜老大,你還記得當年咱們倆的那點兒情誼吧?”
“記得。”杜青點了點頭。“當年你到我的場子里收保護費,被我的兄弟抬起來丟出去了。”
“杜青,你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吧?”汪德全眼神陰厲,寒聲說道。
“怎么會沒有想到?”杜青笑得云淡風輕。“干我們這一行,分分鐘都有可能被人給一槍干掉。被人砍斷手腳或者一槍打爆腦袋——什么樣的結局我沒有想過?現在也不過是到一個我以前經常來的地方坐坐而已。已經比我想象的要好上許多了。”
“杜青,你以為這次只是來坐坐而已嗎?你知道你得罪了誰嗎?”汪德全哈哈大笑,說道:“你結交了那么多的權貴,怎么這次沒有一個人打電話替你說情?你再想想,這個局里數百號人,怎么偏偏輪到我來審訊你——杜青,你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嗎?”
杜青看著汪德全,說道:“我說過,有些事情我比你更加清楚——你們問吧,能說的我全說,不能說的一個字也不會說。”
啪——
汪德全把手里的一份案宗丟在杜青面前的鐵皮桌子上,說道:“杜青,這是你自首的筆錄,你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么?”
杜青沒有去碰那些文件,說道:“應該說得我全都說了。”
“你再好好想想——”汪德全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點燃,說道:“仔細地想一想。如果你想不到,我的這些下屬很樂意幫你回憶回憶——我們這邊條件簡陋一些,一些審訊手段和刑罰工具不及你們那些玩黑吃黑的家伙先進狠辣,但是——如果杜老大愿意指點一下我們的工作,我想我們一定會有所改進的。你說是不是?”
杜青抬頭看向汪德全,說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杜老大是花城有數的聰明人,你當然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們想讓我咬人。咬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怎么能說是無關緊要的人呢?他可是花城的大人物,就連杜老大都唯他馬首是瞻,這樣的人物我可得罪不起——不過,既然他和杜老大關系密切,你做的那些事情怎么可能沒有他一份呢?你說是不是?”
“是我做的。”杜青的手指頭輕輕地敲擊著桌面,說道:“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你看,你這么說就實在是太不聰明了——”汪德全搖頭嘆息。
他使了一個眼神,立即就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將一疊報紙按在杜青的后背上面。另外一個警察手持鐵棍,狠狠地砸向那些報紙上面。
砰——
報紙發出沉悶的響聲,杜青的身體猛地向前撲倒過去。
杜青的胸口撞在鐵皮桌子上,很快又抬起腰背挺直脊梁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看著汪德全說道:“你不講究。”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