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璞得了消息,一路快馬加鞭的就往府里趕。
方一進門,就遇上了守在門口的李瑤。
“二哥!”
李瑤哭著撲上去,哽咽道:
“二哥......你怎么才回來......母親她......”
李璞將李瑤攬在懷里,撫了撫她的后背,哄了兩句,道:
“你先別哭,與二哥說說,到底怎么回事兒……”
李璞只聽說母親與舅舅犯了事兒,卻不知具體緣由,拉著李瑤就往內室走,迎面遇上了趙氏。
“小叔回來了……”
趙氏臉色不大好,此時也顧不得避嫌,瞥了一眼周遭下人,緩聲道:
“小叔與妹妹去青綠居坐坐吧,我有話與你們說。”
李璞點了點頭,牽著李瑤與趙氏一道回了院子。
“大嫂,我母親與舅舅到底犯了什么事兒?怎會叫京兆府拿了去?”
“我父親呢?三叔呢?他們可知情?”
李璞心中急切,一股腦兒問出聲。
趙氏張了張嘴,神色有些為難的看了李瑤一眼,這才咬著牙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李璞聽完整個人都僵住了。
“你……你說我母親……”
下面的話,李璞如何也說不下去,他眼眶燒的通紅,望著趙氏含淚默認,連連擺手:
“不不不……我母親不是這樣的人!”
“她絕不是這樣的人!她怎會……”
李瑤上前攥著李璞的指尖,哭著道:
“二哥……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母親該怎么辦……”
李璞尚回不過神來,怔怔的望著李瑤,臉色越發蒼白。
趙氏抹了眼淚,腫著眼眶道:
“公爹與夫君一早就去了京兆府,眼下尚沒有回來……祖母今早也病下了,小叔,咱們該如何是好?”
李璞猛然跌坐在凳子上,神情恍惚的望著李瑤與趙氏,久久沒有回神。
他不愿相信這是真的……盛京城人人都贊他母親恭順嫻淑,她又怎會是如此不堪的一個人……
不……不會的……
“李太微!”
李璞驀地起身,紅著眼道:
“我去找三妹妹!我去求三嬸娘!她們定有法子救母親……”
李瑤也回過神來,她上前拉著李璞的衣袖,篤定道:
“我也隨你一道去!我們去給三嬸娘磕頭……”
趙氏望著兄妹倆,眼神有些猶豫。她想起早晨在華安堂里,李太微看向白氏的眼神殺意凜凜,不由攥緊了帕子……
“大嫂可愿與我們一道去?”
李瑤看向趙氏,翁聲道。
趙氏定了定神,終是點了頭。
云水居里,李太微正陪著昭和用晚膳。昭和沒有胃口,李太微勸了幾回,才肯用了小半碗米粥。
不一會兒,婢女稟了一聲,說二公子,四姑娘與大少奶奶一道來了。
一時屋里靜默下來。
因著今日白氏的事兒,眼下長房的人對二房心存忌憚,氣氛一下子微妙起來。
李太微看了昭和一眼,朝外頭吩咐道:
“請進來吧。”
二房三人齊齊進了花廳,朝著昭和方向就跪了下去。
昭和心中一震,一手撫在尚不明顯的小腹上,終是嘆了一聲,道:
“都起來吧……”
“左右都是大人的事兒……倒是為難你們這些孩子了……”
“田媽媽,扶他們起來。”
田媽媽應了一聲,方要上前,李璞便朝著昭和一連磕了三個響頭,額上立時青紫一片。
“嬸娘,求您……救救我母親……”
李瑤也給昭和磕頭,流著淚道:
“三嬸娘,我母親是叫豬油蒙了心,才會闖下如此大禍……求您念著往日情分,高抬貴手,饒了她這一回吧……”
趙氏伏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默默流著淚。
李瑤與李璞自小是昭和看著長大的,情分不比旁人。見二人如此,昭和心中酸澀又無奈,看著跪在跟前的幾人就紅了眼眶。
李太微起身,走到李璞跟前,親自伸手扶起了他:
“二哥……方太醫是朝廷命官,事關人命,這事兒既已鬧到京兆府,便不是我母親能隨意插手的……”
“可……可京兆府……不是三叔掌管……”
“二哥!”
見李璞還不死心,李太微終是沉下臉來,她盯著李璞,字字誅心:
“二哥可知那往生珠作何用?如若今日一個不慎,此時我母親就與腹中胎兒一尸三命!屆時……二哥可會為了還我母親一個公道……大義滅親?”
李璞頓住,望著李太微的眼神絕望又悲涼。
“夫人!”
紅朱抹著眼淚進來,看了一眼二房三人,朝昭和磕頭,道:
“夫人……方才孫嬤嬤從永平伯府派了人來,說……說白家老太爺急火攻心……沒了……”
“什么!”
李璞上前一把攥著紅朱的手臂,紅著眼道:
“你說我外公怎么了?”
紅朱掩面痛哭起來:
“永平伯府亂了套,老夫人叫二公子快去瞧瞧吧,也算……送老太爺最后一程……”
李璞在李瑤的痛哭聲中,緩緩跌坐下來。
“我要見母親……”
李璞死死攥緊拳頭,忍著淚道:
“對!我要去見母親……我要問問她,為何要如此……”
言罷,李璞突然起身,箭一般的沖了出去。
“快!快叫人跟著二公子,萬不可出了閃失!”
昭和見李璞神色不對,慌了起來。
紅朱眸光一閃,忙領命追了出去,李瑤也提著裙擺跟了上去。
李太微望著幾人背影,若有所思的瞇了眼。
京兆府大牢里,白氏形容枯槁,發絲凌亂,方才狠狠哭了一場,此時倒在鋪著干草的陰濕地面上一動不動,整個人瞧著如繃斷的弦。
“阿娘——!”
白氏聽著這聲喚,眼珠倏然滾動了一下。她翻過身,果然瞧見李璞隔著木欄紅著眼喚她。
白氏眼底這才露出一絲微光,她奮力撐起身子,挪到李璞跟前,抬手摸上李璞的臉頰。
“阿娘……”
李璞隱忍許久的淚水一下子全涌了出來,他從木欄縫隙中伸出手,將白氏緊緊摟在懷里,鼻尖仍是母親的味道,卻又物是人非。
“阿娘……是兒子不夠好嗎……”
李璞泣不成聲,哭的像個無助的孩子,口中一再重復道:
“是兒子不夠好嗎……阿娘……兒子以后聽話……阿娘……兒子以后會聽話……”
白氏干涸的淚水再次涌了出來,她用力的回抱著李璞,側臉貼在李璞面上,死命的搖頭:
“不……不……我的璞哥兒最好……不是你的錯……全怪阿娘……是阿娘不好……”
李瑤與紅朱后腳跟了進來,望著白氏面如死灰的模樣,李瑤再也繃不住,跪在白氏跟前,隔著木欄抱住了她,淚如雨下。
“母親……我去求三叔……我去求陛下……”
白氏伸出另一只手將她摟在懷里,深深的看著李瑤,淚流不止:
“你以后……要好好聽祖母的話,才能嫁個好人家……”
李瑤咬著春死命搖頭:
“不……我只要母親……我只要母親……”
母子三人哭作一團,白氏一顆心都碎成了幾瓣兒。
待獄卒催促了幾番,李家兄妹才肯離去。
紅朱最后上前給白氏磕了頭,再抬眸時目光昕亮。
“夫人保重,奴婢會替夫人照應好兩位主子。”
白氏猛然頓住,眸中最后一滴淚,終是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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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寫哭戲的時候,我咋也淚眼汪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