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娘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答應

婉寧的意思是,只認沈氏不認張氏。

如果婉寧真的將沈氏從沈家接過來,那前幾日他回家的路上聽到聲音就是沈氏。

“哪有對出母還念念不忘的,”楊姨娘聲音輕軟,“怪不得太太會心里難過,今天聽說七小姐又去了沈家,太太才帶著八爺回去了公爵府。”

楊姨娘的意思很清楚,委屈的是張氏。

姚宜聞看向旁邊的沙漏,這么晚了,張氏和婉寧都沒有回來。

楊姨娘繼續在姚宜聞后背推揉著,“老爺的白發多了不少,是不是這些日子在衙門里太忙了。”

姚宜聞沒有跟楊姨娘說話,卻想起這些日子的事,家里出事,六弟被罰,衙門里在上峰面前又是戰戰兢兢,算得上是諸事不順。

婉寧和張氏又是這樣的情形,他只要想起來就一籌莫展,再怎么說,張氏自從進門之后就一直盡心盡力地服侍他,還生了歡哥。

就算對婉寧有虧欠,也確實不該就此冷落張氏。

可是趙璠這案子,姚宜聞想起來就皺眉頭,皇上命都察院、刑部嚴辦,皇上在南書房和陳閣老說。

都說商賈是一本萬利,販賣鹽引的朝廷重臣,是無本萬利,拿著朝廷的東西去換錢,拿著朕給的官職去換錢,將來是不是還能拿著整個大周朝去換錢。

誰還敢多說一句。

這時候誰也不能和趙璠有所牽連。

至于婉寧。

姚宜聞拿定主意,吩咐下人,“等七小姐回來,就過來稟告。”

楊姨娘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

等到下人來道:“七小姐回來了。”

姚宜聞站起身走出去,楊姨娘將人送到門口才算松了口氣。

回到內室里,趙媽媽立即迎上來。“姨娘,您這也算得上是幫了太太的忙。”

楊姨娘點點頭。

趙媽媽低聲道:“七小姐也厲害,才回到家里多久。就讓太太手忙腳亂,要知道這個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太太的眼線,七小姐卻能在查檢下人物件上動心思,一下子帶進來十幾個下人……姨娘也要小心些。”

楊姨娘笑道:“畢竟是不同,七小姐再怎么厲害都離不開這個家,老爺永遠是她的父親,太太永遠是她的嫡母,你沒瞧見提起沈氏老爺的臉色,在老爺心里。沈氏永遠比不上太太,就算知道太太從前故意算計了七小姐,那也是年紀小不免犯了錯,只要多看歡哥幾眼,老爺的怒氣也就散了。”

趙媽媽想了想,“也是這個理。”

“太太多讓老爺來我這里幾次,”楊姨娘摸著自己的肚子,“將來我能生下個庶子……也就算有了依靠。”

趙媽媽看了看屋子里,“就怕太太不肯答應,太太還想再生個子嗣。”

楊姨娘微微笑著。“太太不想再生了,還答應我,定然讓我生下庶子。”

趙媽媽不禁詫異。“姨娘怎么知道太太不想再生了。”

楊姨娘這才發覺自己失言,望了趙媽媽一眼,“太太這些年已經吃了太多的藥,換做是誰誰也受不了。”太太生八爺之前,太太偷偷請了位大師傅進來祈福,她正好聽見那位大師傅說,太太若是生了女兒,將來還能再有子嗣,若是生了子嗣。將來就不能再有一兒半女,那時候她還不信。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這話她可誰也沒說,否則被送去族里的就不是七小姐。說不定倒霉的已經變成了她。

趙媽媽嘆口氣,“不管是太太還是姨娘,說到底最后能依靠的還是自己的肚子。”

婉寧在垂花門下了馬車。

童媽媽吩咐人將從沈家拿過來的禮物搬回去。

落英跟著婉寧一起進了院子。

落雨立即迎過來低聲道:“老爺要過來跟小姐說話。”

婉寧并不覺得意外。

童媽媽有些擔心,“要不然我去知會一聲,讓他們別說我們從沈家回來。”

婉寧笑著看童媽媽,“不用去說,也不用著急,”說著看向落雨,“太太呢?太太回來了沒有?”

落雨搖搖頭,“帶著八爺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知道了。”父親不知不覺地提李成茂說了話,不免心里氣急,在張氏面前又不能說明白,張氏怎么肯罷休,自然會向張戚程求助,父親在官場上能順風順水全要依賴張家,如今張家生氣,父親的日子自然不會好過。

他們本來演的是夫唱婦隨的一出戲,哪里能白白就被她拆了臺,自然要卷土重來,這是她是早已經料到的。

婉寧換了衣服,外面就傳來落雨的聲音,“老爺來了。”

婉寧迎出去行禮。

姚宜聞坐在椅子上,皺著眉頭看婉寧,“你這是去哪里了?”

“去沈家,”婉寧道,“去沈家問問茶葉的事。”

在沈家鋪面里賣茶葉,只是父親早就知道的,她也沒什么可隱瞞。

姚宜聞沉著臉,“你生母……畢竟已經被休……沈家已經算不得姻親,你不要總過去說話。”

婉寧抬起頭,“這是母親的意思還是父親的意思?”

姚宜聞道:“都一樣,都是為了你好。”

婉寧看著姚宜聞。

姚宜聞準備再說些話勸說婉寧。

沒想到卻看到婉寧點頭,“好,從明天開始,我就將買賣都停下。”

婉寧這樣就答應下來。

姚宜聞不禁怔愣,半晌才露出了笑容,“你答應就好,我已經給你找了女先生,過兩日就讓女先生上門教你讀書寫字。”

張氏從來沒想過姐姐會變成這個樣子。

披頭散發,眼睛血紅,從馬車上下來就不管不顧地到了跟前,張嘴就提起一連串的名字,“長公主怎么說?長公主不是一直和你都很好嗎?”

張氏道:“長公主請了淇國侯夫人幫忙。”

張瑜貞并不理睬,“長公主能不能去找順妃娘娘?”

張氏端茶上前。張瑜貞卻差點將茶打翻,拿著張氏的手,“你帶我去求求長公主。”張瑜貞的手力氣很大。讓張氏覺得手腕生疼。

“瑜貞,”張夫人不停地喊著。“你別著急,家里人都在幫你想法子。”

“兩淮鹽運使都已經死了,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了老爺,”張瑜貞瞪著大大的眼睛,“我聽說,兩淮鹽運使吊死在自家的馬棚里。”

張瑜貞想想就覺得可怕。

一眨眼的功夫,這個家就變樣了,老爺被抓。官府的人上門查抄,公公、婆婆嚇得瑟瑟發抖,平日里對她恭恭敬敬的兩個嫂子,也開始冷面相對,連著說要分家。

金家牢牢地攥著老爺不放,她想要出去打點,卻發現值錢的細軟早已經被抄走了。

“為什么會這樣,”張瑜貞望著父母和妹妹,“之前還好端端的。”

“兩淮鹽運使的事都是傳言,”張夫人覺得女兒的手冰涼。“都是假的,就算有了消息,一時半刻怎么能傳到京城。都是大家亂說的。”

張瑜貞被按在椅子上,從前都是她聽別人的壞消息,現在卻輪到了她。

張瑜貞臉色陰沉,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一定還有別的法子,張瑜貞頓時想到了什么,腦子忽然一熱,“父親。去求端王……

張氏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張戚程一慣從容的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情,“你胡說些什么。”

張瑜貞整個人開始發抖。手、腳、肩膀和頭不住地抖動,嘴里念念有詞。“一定會幫忙,一定會幫忙……”

“還愣著做什么,”張戚程站起身看向張夫人,“快將瑜貞帶去內室里歇著。”

“我不去,我不去……”張瑜貞團團轉,“我要去找老爺,我要去……拿錢疏通……老爺……”

不等張夫人說話,張氏看向旁邊的下人,“快,拉住二姑奶奶,不準二姑奶奶出去。”

張家下人上前拉住張瑜貞,張瑜貞奮力掙扎起來,如同一個被抓住翅膀的野雞,發出刺耳尖銳的喊叫聲。

下人七手八腳地將張瑜貞抬去了內室。

張瑜貞在暖炕上抖成一團,張夫人坐在炕沿上去拉摸張瑜貞的臉,“怎么這么燙……這可怎么得了,快……快去請郎中過來。”

下人不敢耽擱,急忙去喊郎中。

張夫人的眼淚不停地掉下來,“我苦命的孩子,怎么會變成這樣,趙家到底在做什么。”

張氏看著張瑜貞的嘴,看著她起伏不停的唇口輪廓,“端王”,姐姐說的好像還是“端王”兩個字。

張氏忽然覺得脊背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轉身看向站在一旁的下人,“還在等什么?快將幔帳都放下來,屋子里不要多留人,都出去……”

“跟趙家說,姐姐病在這里,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張氏說完話,一臉鐵青的張戚程走進來。

“父親,”張氏握著帕子,“姐姐沒清醒之前,怎么也不能回趙家,父親想方設法也要將姐姐留在家里。”

除非,姐姐不再喊那個名字。

汗,從張氏額頭上掉下來。

“母親,我母親在屋子里嗎?”

是歡哥在找她,張氏看向門外。

張戚程道:“時辰不早了,你也該帶著歡哥回去了,歡哥身子不好,常年不出家門,你怎么能帶出來這么久。你姐姐的事自然有我,等到你姐姐病好些了我再讓人將她送回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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