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秋涼之夏冬春重生

44.酷刑

她只知她雖不拘小節,卻通情達理,雖不如一般的官家小姐,卻也待她親切至極。

剛進宮時,夏姐姐的平易近人消了她許多顧慮和忐忑,后又常常得她勸導開解,承寵得寵更是承了她的情,那時她是如何說的呢?她說“姐姐大恩,陵容沒齒難忘。”

二人本也是交好的,夏姐姐對她也是照顧有加,可她是如何起了歪心思來害夏姐姐呢?是莞姐姐產子,眉姐姐得權,夏姐姐身懷龍胎開始嗎?還是更早些,她一得些恩寵,浣碧便要尖酸刻薄地嘲諷,費貴人便明火直仗地刁難,齊妃,順貴人,華貴妃……這些人,她一個都惹不起。

她難堪難過的時候,無一人站出來為她撐腰。她們讓她遠離皇后,可皇后轉頭便扶持了更加才藝雙絕的新人。她們讓她莫要急著身懷龍胎,要先有能力自保,可她們卻一個接一個的生……

她賴以生存的恩寵,在姐姐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可她什么都沒有,她只覺得這皇宮里面,實在太冷了……

這個時候,福答應找到了自己,她無法,她要自救,她要自己立起來,這難道不是姐姐們一貫愛教她的嗎。

她用了秋蓮,她知道對不住夏姐姐,可夏姐姐身懷龍胎,即便事成也只會暫時失寵,卻可以幫她除掉爭寵的瑞答應,只這一次,她發誓。

對,是福答應,是秋蓮,都怪她們,是她們引誘她害姐姐,秋蓮該死。

打,用力打,她該死,她死了,我和夏姐姐還如同從前一般,血…好多血…

夏冬春坐在正殿,聽著后院傳來微弱卻嘈雜的動靜。

秋蓮已被毒啞,是叫不出來的,只是聽玉莘講,十指指甲根根折斷,指端處已血肉模糊。

閉著眼斜倚在主位上,聽著后院繼續行刑,正殿里倒是四下寂靜的,夏冬春不禁想起前世她受刑之時的場景。

她的指甲是否也根根折斷呢?她的嗓子有沒有哭啞呢?她當時一定在想哥哥來救自己吧?

又想起前世與安陵容的糾葛,選秀時的那身蘇繡旗裝,是哥哥嫂嫂費盡心思花了重金才請人制作而成,是自己喜歡的花色和款式,饒是自己見多了稀罕物件兒,也對這件衣服愛不釋手。

云想衣裳花想容,誰家閨閣女子不愛好顏色呢?何況又是選秀這種大日子。

就是這么一件被自己如此珍視的寶貝,卻被安陵容莽莽撞撞地潑上了茶水,衣裳廢了,若是再落得個殿前失儀,她又如何是好?

她確實咄咄逼人刁難了安陵容,讓她難堪了,可是她不該生氣嗎?

退一萬步說,選秀那日便是她過分了些,景仁宮請安那日也是她莽撞無理,主動招惹她安陵容,可她也因為安陵容的刻意激怒,被賜了一丈紅,蒼涼凄楚地死在了大好年華。

死后那數十年,她親見了甄嬛的起起落落,心知她或許便是這天選之子,生來便要笑到最后。也瞧見了安陵容陰毒的詭計和手段,她自知是斗不過這些人的。前世便愚蠢的人,即便多活一世,親見了旁人如何在這后宮中殺出一條血路,能有所頓悟已是難得,如何敢去與她們相斗。

所以她才相助安陵容,施恩甄嬛,以求能安穩度日,或是有天自己到了絕境,她們能拉自己一把。即便仗著自己多知道這許多事,她仍然如履薄冰,日日謹慎,方才有了今日。

可她實在不知,安陵容究竟為何要害她,害她的孩子?就像她從來不明白,前世的安陵容,為何要加害甄嬛一般。

她知自己從來都不如別人聰明的,所以她才事事早做打算,入宮來也不去爭那靠不住的帝王恩寵。她有了自己的心腹,她要在宮中有能力自保,也要護住她身后的夏府,更要報前世折辱之仇。

陵容,今世我已不欠你了。

“娘娘,謹貴人暈過去了。”月珊稟報。

“嗯,送她回去吧,請汪太醫來。”夏冬春淡淡道。

“那秋蓮……”

“差不多了,便扔去冷宮吧。”

“是。”

夏冬春又去暖閣瞧過了兩個孩子,見他們睡得正香,似是并未被外面的事情影響,靜靜坐了一會兒,看著他們酣睡,心下也定了幾分。

直到默霜來說汪太醫來了,夏冬春才離去。

“啟稟娘娘,謹貴人受驚暈厥,下官開了安神定驚的藥,現下想是已服過藥歇下了。”

由于照料昌嬪平安產下龍鳳胎,汪太醫如今也升了官,早已不是太醫院里名不見經傳的那一批了。

“依汪太醫所見,謹貴人這次受驚,可有大礙?”

“若是素來體健,偶爾受驚并不致暈厥,且預后也較良好,但謹貴人平日里身子便弱些,是以才會受驚以至暈厥,只怕要好生療養才是。”

汪順逸是聰明的,他照料昌嬪已久,也知這延禧宮是規矩分明的。生產那日他本就在場,趁亂跑了個宮女的事他也聽了兩句。今日里延禧宮來了司刑的嬤嬤,這件事是瞞不住的。謹貴人又恰巧受驚暈厥,這其中的關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矣。

“便依汪太醫所言,安妹妹是要好生療養些時日,養好了身子,伺候圣駕也能更周全些。”

汪順逸心領神會。

第二日,安陵容受驚暈厥,一病不起的消息便傳開了。

眾人也都聽聞昨夜延禧宮動了酷刑,亦都驚訝于夏冬春未出月子便如此大動干戈,又是一丈紅這等殘酷的刑罰,紛紛猜測究竟所為何事,又為何謹貴人會受驚暈厥。

到了初六那日,葉佳氏帶著兩個女兒入宮。

見了家人,夏冬春心情才好些,連日來的抑郁與陰霾也去了大半。

葉佳氏人逢喜事,自然整個人喜氣洋洋的。自家的夫君,兒子都升了官,自己也得了誥命,如今便是再想起小姑在家時的驕橫任性,也只當是天命貴人向來性子異于常人罷了。

瞧著搖籃里睡得香甜的阿哥公主,葉佳氏心知日后夫家的榮耀,兒女的前程,便緊緊系在眼前這兩個奶娃娃身上了。

拿出事先備好的禮物,一對赤金制的長命鎖,兩對盤龍的赤金鐲,用料雕工都極其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