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農女

第四一四章 烏家新主人

第四一四章烏家新主人

第四一四章烏家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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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極藍書名:

戰到此時,戰術、布陣都已不再重要,征戰雙方拼的是命,是血氣!莫說烏羽和烏桓,便是強大如三爺,待退入黑山口工事內時,亦是精疲力盡,這是平生第一次。

匈奴兵將被擋在用石頭和倒鐵蒺的木欄外,被周軍一陣猛過一陣的弓箭逼退。眼看著周軍的工事越筑越高,匈奴大軍心知大勢已去,只得后撤十里安營扎寨。

這一戰,匈奴統領郅乎支,亡;靺鞨統領勿祈,亡;烏丸大將納律,倒戈投降。

這一戰,匈奴、靺鞨死傷近十萬,失了進攻大周的重要關卡黑山口。

這一戰,周軍死傷逾兩萬,將匈奴和靺鞨逼退四十里,攻下漠北,攻占黑山口。自匈奴廢營到黑山口外,尸橫遍野,不見一絲雪色。

這一戰被后世譽為傳奇,烏桓一戰成名,金吾衛勇冠大周禁軍。

但現在,歡呼慶祝后精疲力盡的前鋒營將士們,一個挨一個躺在地上只是望著晴空傻笑。

“他娘的,沒想到老子還能活著。”

“誰還有力氣,爬起來幫老子摸摸看老子的胳膊腿還在不?”

“胳膊腿不在就不在了,老子給你摸摸看那玩意兒在不在,你這次拿了賞銀回去還能娶到媳婦不?”

“滾犢子!”

一陣哄笑聲中,又有人嘆道,“老子這次該能看著兒子平安長大了。”

“我王老三可以老死在坑頭上了。“

“打到后來,爺爺我滿腦子都是我兒子剛生下來的時的猴樣!”

“老子想的是剛去了仨月的媳婦。”

“俺想百夫長家的二丫頭秋桃!”

“你個王八羔子!老子的閨女也敢惦記!”

三爺也望著天空,跟這些將士差不多,殺到后來三爺想得只有小暖,想著要活著回去見她,娶她為妃。

“他娘的,老子是怎么靠著五個硬邦邦的肉餅子和幾把雪從昨夜打到現在的?”想著都覺得不可思議。

“要不是跟著元帥沖,老子也撐不下來。”六十多歲的烏鐵崖一馬當先從早殺到晚,是周軍將士的精神支柱。

帥旗不倒將軍在,萬軍在。

“三哥,我想去看看老爺子。”烏羽低聲道。

三爺起身,扶起烏羽去尋新扎起的帥帳。待到了近處,烏家鐵衛首領、烏家管家烏錐快步而來,“少爺,快隨老奴來。”

烏羽見一貫面無表情的烏錐一臉倉皇,心里立刻就沒了底,踉踉蹌蹌地往帥帳跑去。撩開門簾只見到一帳的戰將,烏羽撥開眾人進到里邊,見烏桓立在虎皮椅前,征漠北兵馬大元帥烏鐵崖端坐于虎皮椅上,面帶微笑。

這老頭子從沒笑過,他這一笑,烏羽只覺得心里發毛,低聲問烏桓,“怎么了?”

“烏羽,率三百弓箭手埋伏在黑山口上一晝夜,射殺匈奴過五百人,浴血奮戰至今。傷郅乎支,殺敵數過五十,不愧是我……大周好男兒!”烏老將軍笑容里滿是欣慰,這一戰后,看哪個還有臉說他的孫兒是個軟骨頭!

每個將士都被他這么當面鑼對面鼓地夸了一頓嗎,這是要干嘛?烏羽心里更沒底了,總覺得老爺子這樣不對勁兒。

烏鐵崖環視眾將,目光最終落在藤虎身上,“藤虎,速命將士打掃戰場,整頓歇息加固工事,匈奴失黑山口定不會善罷甘休,本帥命你不管付出任何代價,必須守住黑山口。”

“末將遵命!”藤虎大聲應了。

烏鐵崖道,“因本帥重傷在身精力不足。自即刻起兵馬大元帥印由藤虎將軍執掌,三軍兒郎皆歸藤虎將軍麾下,若敢違軍令,殺無赦!”

“元帥!”藤虎急了,不肯接印。

“你敢違抗軍令?”烏鐵崖的氣息已顯不足。

藤虎只得單膝點地接下帥印,鐵骨錚錚地漢子,此時也紅了眼。他知道跟自己掙了一輩子的烏鐵崖,要走了。

“速去。”烏鐵下令。

藤虎帶著眾將出帥帳后,帳內只剩烏家爺孫三人和晟王柴嚴晟。烏鐵崖道,“烏羽,烏桓,扶爺爺起來。”

烏羽和烏桓上前,一左一右扶起烏鐵崖,爺孫三人齊齊跪在三爺面前。

三爺彎腰攙扶,“老將軍快請起。”

烏鐵崖搖頭,“今日之戰,多賴晟王生擒郅乎支,振我三軍兒郎血氣,鐵崖才能帶軍一鼓作氣拿下黑山口,此戰王爺乃是首功。”

“晟王身披烏家鐵衛軍服,生擒郅乎支后帶到烏羽和烏桓面前,讓鐵崖的孫兒們得報大仇,是我烏家地大恩人,更是給烏家留了無限榮光。大恩大德,烏鐵崖無以為報,請受鐵崖三拜。”

三爺不喜此等客套,但還是端正地受了烏家的大禮,因他看得出來,烏老將軍已是強弩之末。待扶著烏鐵崖起來后,嚴晟退出帥帳,站在冰天雪地之中,第一次深刻的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將。

烏鐵崖被兩個孫子扶著躺在榻上后,捂住烏羽的手道,“我知道晟王這么做是為了你。烏羽,我的孫兒,你做得非常好,比爺爺想得還要好。最后關頭你讓烏桓取郅乎支的人頭,爺爺很欣慰,也很心疼。”

烏羽甚是不自在的轉頭,“說這些干什么,怪沒意思的。先讓人給你治傷,傷好了再說。”

“我烏鐵崖八歲上馬,十四歲掛帥,錚錚鐵骨無愧天地,但我有愧于烏家。我戰功無數卻也居功自傲,不重禮法,不知韜光養晦,引來皇家人猜忌,毀了我兩個兒子的姻緣,亦毀了你們的……母親,十六年的慘敗,歸根到底都是我的錯。我善治軍不善治家,更不善為人臣,待驚覺我的傲慢已成了金吾衛上下的傲慢時,已大錯已鑄,悔之晚矣……”

烏鐵崖說完閉上眼睛,似是在想著過去六十一年的一幕幕,半晌他才又睜開眼道,“烏羽,你治軍韜略不及你弟弟,但你的頭腦和制衡之術在他之上,烏桓是爺爺手把手教出來的,爺爺的毛病他都有。烏家以后表面上由烏桓做主,但真正的主子,是你烏羽。你比烏桓大一歲,烏桓和烏家,爺爺就交在你的手上了。”

“我可干不了。”烏羽跳起來,卻被烏桓壓住肩膀,低聲勸道,“大哥,聽爺爺說完。”

“你們,見過自己的主子,我烏鐵崖的長子嫡孫,烏羽。”

只這一聲,烏羽便淚如雨下。

屋內以烏錐為首的烏家鐵衛雙膝跪地,“屬下等拜見主人!”

“爺爺。”烏羽忍不住了,“你莫不是覺得打了這場勝仗,您的擔子便沒了,就這么放下我們倆不管了吧!”

“爺爺的傷治不好了。”烏鐵崖的聲音越發地虛弱,他伸手拉開戰袍,烏羽只看了一眼便雙膝跪地。因為老爺子整個腹部都被白布緊緊纏著,血色染透了白布,不肖說他也明白烏老爺子的傷有多重。

“如今大局已定,匈奴三十年內難再興戰,爺爺的任務完成了,爺爺想你們的奶奶和你們的父親了。”烏鐵崖說完,似是看到死了二十年的夫人,去了十六年的兒子和兒媳婦們。

他,終于可以放心地去跟家人團聚了。

烏羽跪在床前,淚如雨秀。

烏桓跪在床前,瞪大雙眼不肯落下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