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農女

第一零八九章 風氣不正,萬事不通

這是什么跟什么,縱使是在為鋪子之事煩心的小暖也忍不住想笑。

趙守純繼續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師侄送信給七師叔,請他派人來看看吧?”

趙守純雖已年過二十,但他自幼在上清宮習武學道,性格如其道號一樣抱樸守純、心無塵垢。

他之前跟在田守一和劉守靜身后,是個容易讓人忽略的乖乖師弟。現在田守一被派去管賬冊,劉守靜跟著商船出了海,賀風露又經常陪在秦夫人和二姑娘身邊,跟在小暖身邊的上清宮弟子,只剩下他一個。沒了師兄師姐的話可聽,趙守純開始靠著他自己的腦袋做事,總想幫小師姑分憂解愁。

他的努力小暖看得見,也不想打擊師侄的積極性,便點頭道,“看看也好,你給歸陽觀送個信,讓他們派人來瞧瞧。七師兄那里就不必了,莫打擾他踏訪山河的雅興。”

趙守純應了,高高興興出去送信。

自師傅說近來師門平安無事后,三師兄去了昆侖,七師兄周游四海,其他幾位師兄也過得很是逍遙。

為了師祖的事和道門劫難,他們勞心勞力地忙了快近二十年,小暖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兒就去打擾他們。

其實,她也蠻想瀟瀟灑灑走一回,踏訪大好山河的,可惜她實在沒工夫。不同于其他師兄們的兩袖清風一身輕,小暖的情況跟大師兄很像,大師兄身上掛著上清宮的弟子徒孫,小暖身上掛著一大家子人,都是不得清閑的主。但她感覺到的不是疲累,而是沉甸甸的踏實感,上輩子被親生父母嫌棄的小暖,喜歡相依為命的親情。

晚上,綠蝶來跟她匯報對益州分號各管事的處置,“他們貪了鋪子多少銀子,張三有和田道長都算得清清楚楚,其中有兩人夠得上扭送官府,奴婢讓人將他們押了去。剩下的幾個罰銀雙倍,趕出鋪子永不錄用。其中一人的堂兄也在咱們鋪子里,正在查他與此事有無關聯。”

小暖點頭,“一定要查底細,莫冤枉一個好人,也莫放過一個壞人。”

“綠蝶明白。”綠蝶應下。

其實在心里,她覺得趙書彥管理鋪子的辦法最好,鋪子里的一人犯事全家連坐,這樣才能鎮住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姑娘的做法仁慈了些,她堅持要這樣,綠蝶明白她的用心,但是有些人的可惡程度,遠超出姑娘的想象。

好在師姐幫著她訓練手下人,用暗衛做事的方法去監察各處鋪子的掌柜和管事,也不怕他們翻了天。真有哪個吃了豹子膽敢逆天犯錯,接受了鋪子規矩的懲罰后,綠蝶若是還氣不過,就會穿上夜行衣去暴揍他一頓,保管他不死也去半條命,她這么做,就是要叫這些人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知道什么叫疼什么叫怕!

當然,她干這事兒沒讓姑娘知道,就如三爺吩咐的那樣,這世上的黑暗和太多太深,能不讓姑娘接觸的就不讓她接觸,免得污了她的眼睛。

“姑娘,就算將他們貪的銀子追回來,益州分號還是虧了兩三百多兩銀子。自益州分號開張后,就麻煩不斷,您看咱們是否該把這里關了?”綠蝶請示道。

小暖指了指椅子讓她坐下,才道,“我后晌也在考慮這件事,思來想去,此處的鋪子雖然進項不多,但它益州是水陸交通要道,咱們就算關了鋪子,也得再租倉庫存放貨物。而且南來北往的客商在這里打尖,咱們關一家霓裳,會影響鋪子的聲譽,于全局不利。”

綠蝶想明白了,“還是姑娘想得周到,就算不關,咱們這里的鋪子也不能再用本地人打理。”

綾羅霓裳各處分號,除了大掌柜和主賬房,用的都是當地人,益州分號也是如此。這樣做有諸多好處,譬如本地人更了解本地的行情,了解買布人的需求,能制訂更合適的促銷方法等等。但這種方法,在益州卻失敗了。

小暖言道,“守純說益州分號的風水不好,其實更大的問題是益州城的風氣不好,這種風氣,源于民風、源于官風。雖然三年前的私開鐵礦案,朝廷幾乎將益州的文武官員殺了個干凈,但本地的吏仍在,官在上吏在下,官下令吏行事,就算官是好的,但吏的風氣不改,也難從根本上整治本地的風氣。風氣不正,萬事難行。”

當晚,小暖給三爺寫信時,也提到了這件事,并感慨地寫道,“官為走官,吏為本地土生土長的吏,官強尚好,若是官弱,被吏糊弄架空,形同虛設。所以,肅清官場不能只抓官不管吏。”

此時的小暖也沒想到,她這些感慨會在三年后大周的各級衙門掀起軒然大波,這場風波不止波及了大周所有官吏,也差點掀翻了她與三爺的小船。差一點,小暖就要撇下三爺,帶著家人打包跑路了。

這封信送出去后,小暖與綠蝶商量著,益州分號上至掌柜、賬房,下至賣貨的伙計,都不用本地人,而是從濟縣平調一批人過來。在這些人到位之前,益州分號的生意先由田守一打理著。

田守一是算賬管鋪子的好手,而且他武功高強,用嘴說不通的時候還可以用拳頭,拳頭說不通了還可以用腳、用劍,小暖對他是百分百的信任和放心。

留下田守一,小暖帶著人返回濟縣時,離著月底只有兩天了。秦氏見到小暖,憂心忡忡地問起鋪子和南山坳的生意,“你一下開買了是個田莊,招攬這么多工匠,能吃得住么?”

小暖笑道,“這次的確有些冒險,但咱們現在不冒這個險,三年后的局面就打不開,到時就舉步維艱了,所以現在冒險是值得的。就算咱們沒押對輸了,只要田莊和工匠在,咱們就能把鋪子的將來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受氣。”

“雖然靠著女兒如今的身份,別人也不敢給咱們氣受。但女兒還是想靠真本事而不是身份壓人,將生意堂堂正正地做大。”

秦氏聽明白了,“成,你盡管放手去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鋪子賠了個精光咱們也餓不著,不怕。”

“嗯。”小暖靠在娘親身上,感受著來自母親的脈脈溫情。

秦氏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小暖的背,“娘知道你想做大生意,不過小暖啊,你明年就要成親了,該置辦的嫁妝咱們得置辦上,總不能空著手嫁過去,你說是不?”

小暖一僵,她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置辦嫁妝的事兒其實可以拖到明年四月再辦,可娘親這里肯定說不過去。于是小暖應道,“女兒想辦法,擠出一些銀子來置辦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