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舞哼了一聲,“木刑早已放棄了刑訊,轉為攻心了,有本事你學學這個!快去換身衣裳,姑娘令你和黃子厚去里正家,盯著里正問事。”
“姑娘不去?”綠蝶很是詫異,按說這種事兒,姑娘不可能不去的。
玄舞低聲道,“夫人病倒了。”
正房內,華郎中正在給秦氏診完脈,言簡意賅地道,“夫人連日操勞,方才又急火攻心,這才起了熱,需吃藥調理、靜養。”
待他出去開藥后,秦氏握著閨女的手,啞著嗓子道,“小暖,娘真沒用。”
小暖軟語寬慰娘親,“您這次做得很好,就算女兒不回來,您也會盡快將事情擺平的。”
秦氏的眼淚順著眼角流進頭發里,“娘上輩子酒究竟做了什么孽啊!”
小暖笑瞇瞇地道,“您上輩子才沒作孽呢,就是因為您上輩子修夠了福,這輩子才能有我和小草這么好的閨女。其他人其他事,都無關緊要。”
秦氏被閨女逗得破涕為笑,讓閨女這么一說,她的心立刻就寬了。想起女兒方才踩在泥地里鞋都濕了,連忙坐起來打開炕頭柜,取出她新做的棉鞋,“快把你腳上的濕鞋脫下來,換上這雙,鞋面加了棉花,暖和。”
小暖甩掉腳上的鞋子,脫去沾了泥的裙子,穿上棉鞋在炕上踩了踩,笑彎了眼睛,“好舒服。”
秋月抖開暖和的被子把姑娘圈住,又遞上一碗紅糖水,姑娘這兩天正逢小日子,受不得涼。秦氏一看見就明白了,連忙撫著她躺下,“我吃點藥發發汗就好了,鋪子里的事兒有我和小草盯著,這兩日你好好在家歇著。晚上娘給你包干菜包子吃。”
“小草怎么還不回來”小暖問道。
“二姑娘和大黃去秦家村里正家了。”細雨回話。
秦家村里正家里,黃子厚給二姑娘講述了事情經過,握著棍子的小草聽完,沉著小臉問綠蝶,“你打了多少鞭?”
綠蝶回道,“四十八鞭。”
里正和被他應拉過來的秦德、陳家的族老陳四爺同時咧了咧嘴角,他們就聽著那鞭子啪啪地響,沒想到竟打了這么多鞭。
受了這么重的傷,柴玉媛還能過來不?
小草點頭,又繃著小臉問,“什么時辰了?”
黃子厚立刻道,“夠半個時辰了。”
小草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跟韓二爺道,“里正爺爺,已經到時辰了。”
別看這小丫頭笑得可愛,說不得什么時候就跳起來揍人了,韓二爺叮囑道,“已經讓人去叫你爹他們了,小草,咱們可先說好,待會兒不能打人。”
小草乖巧地應了,“爺爺放心,小草不打人。”
不大一會兒,皮氏、陳祖謨和柴玉媛來了。皮氏和陳祖謨是用走的,柴玉媛是用人抬的,她本不想來的,但想到若她不來陳小暖只會讓她更難看,柴玉媛也只得硬著頭皮來了。
見他們進來后,韓二爺的兒子就要關門,把想看熱鬧的村里人和外村人攔在大門外。韓二胖臃腫的身子立刻擠了進來,“成哥,關啥門啊,縣衙老爺審案,還許百姓站在堂外聽呢。”
他這一進來,眾人立刻跟著擠了進來,想趕出去是不能了。韓二爺也就默許了這些人旁聽,陳祖謨見此,臉比腌過勁兒的雞蛋還臭。
坐在一邊的秦德,第N次慶幸自己卸了里正的擔子,不用管這些糟心事兒了,兩年后就要當里正的陳四爺,開始挖空心思地想著怎么逃過這一劫。
見到皮氏和陳祖謨來了,小草站了起來往前走兩步,大黃、蓮年、友魚緊跟而上,皮氏瞪起眼睛唬道,“你要干啥?”
小草歪著小腦袋詫異道,“見到長輩該起身問好,這不是您教得規矩嗎?”
皮氏……
陳四爺終于找到了話,“小草真是個懂事兒的好孩子……”
還不等他的話說完,小草彎腰,一把掀掉蓋住柴玉媛的大被子,將毫無防備的柴玉媛驚得“啊”了一聲,用雙手捂住了臉。
小草笑瞇瞇地蹲在柴玉媛身邊,按了按她身下厚敦敦的墊子,“我姐讓你過來是受審,不是享福。你自己起來,還是小草扶你起來?”
柴玉媛咬牙,早鶯連忙道,“二姑娘,夫人渾身帶傷,起不來了。”
“二姑娘,綠蝶下手極有分寸,鞭子雖響卻沒傷不到陳夫人,她身上若有一道破了皮的鞭傷,綠蝶愿以死謝罪,請二姑娘找人為陳夫人驗傷!”綠蝶對自己的身手還是既有自信的。
柴玉媛咬牙,“雖然沒破皮,卻疼得厲害!你這賤婢的手段,陰狠至極!”
眾人不以為然,韓二胖嚷嚷道,“皮都沒破能疼到哪兒去?”
“人家跟咱不一樣的,人家是金枝玉葉,嬌貴著呢。”旁邊有人搭話。
小草笑瞇瞇的,“看來你是要我扶你起來了,大黃!”
“汪!”大黃狂吠一聲,噴了柴玉媛一臉口水。柴玉媛怒極,立刻坐起來抽帕子擦臉,“你這條……”
見大黃的獠牙都露出來了,早鶯連忙捂住夫人的嘴,“夫人,慎言。”
柴玉媛反手就給了早鶯一個耳光,“本夫人想說什么就說什么,要你多嘴!”
被打貫了的早鶯硬生生地受了,撫著夫人起身,站在陳祖謨身邊。柴玉媛是真的疼,她的身子都在打顫。不過看她有力氣罵人又打人,眾人只覺得她這模樣是裝出來的,連陳祖謨都這么認為。
皮氏見韓二爺都不說讓她坐,便自己挑了把椅子就要坐下。她的衣裳還沒挨到椅子,就聽秦氏家養狗的張冰硬邦邦地道,“這是我家二姑娘的椅子。”
皮氏咬牙,往邊上的椅子坐去。
“汪!”
干嘛!皮氏的眼皮跳了跳,就聽小草勸道,“大黃把椅子讓給奶奶坐,咱倆坐一個。”
這是狗坐的椅子,自己坐了不就是狗了?皮氏站住不動?
小草很好說話,“大黃,奶奶不想坐你的,把咱們的讓給她吧。”
大黃掃了皮氏一眼,聽話地跳下小草的椅子,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所以她還是要坐狗坐過的椅子?皮氏站在椅子面前,臉色難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