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喜要出戰?那怎么行,她的計劃要被打亂了。
所以還不等三爺說話,趴在門廊頂上的小草就開口了,“德喜公公不能哦,因為公公不是陪王爺來接親的賓客。”
這丫頭也太膽子大了,連德喜公公的面子也不肯給!看熱鬧和來接親的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等著看小草怎么收場。
消息傳回內院,秦氏也急得轉圈,“我去把小草叫進來吧,太胡鬧了。”
成親打門的規矩是扣三次門,男家給足紅包門就開了,給不足才繼續鬧騰。女婿給的紅包里怕不是金珠子就是銀票,狗夠的,小草再鬧下去要咋收場啊!
李老夫人勸阻秦氏,“你且由著她去,德喜在圣上面前是有些臉面,但今是晟王大喜,他有多大的臉也得收著。”
寧老夫人看了一眼窗外懸著的細線,總覺得小草還有大招沒放出來,是不可能就此罷手的。
“可是……”秦氏生怕有什么閃失,害得女婿在眾人面前丟了人,不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小暖身上。
已經梳妝好的小暖拉住娘親的衣角,輕聲道,“娘,女兒口渴。”
聽到閨女渴,秦氏立刻顧不上門口了,親自倒水喂她吃,又命人細細地為她點補唇色。見小暖一句話就令焦躁的秦氏安靜下來,李老夫人含笑不語,果然小暖才是一家人的主心骨。
可惜這個主心骨,要出嫁了。
站在祖母身后的李秋陽將小暖四兩撥千斤的辦法看在眼中,記在心里,她身側的周瓊華則盯著小暖頭上的點翠金簪出神。
院門口,德喜笑瞇瞇地抬頭,“小草姑娘此言差矣,咱家是奉了萬歲爺的口諭,隨著晟王來接親的。除了咱家,采珍、紫藍和華玉也都是奉了各宮主子的令來接親的,姑娘說這作不作數?”
小草暗道失算,這一關看來是炸不出姐夫了。她立刻調整策略,“既然是這樣,公公和各位姑姑可以加進來,不過你們每人只能出馬一次哦。”
“一定,這位姑娘,放馬來戰。”德喜也學著小草的腔調,撩衣袖沖著阿妞露出拳頭,眾人笑聲成片。
“看樣子,小草姑娘很想請三皇子親自出馬呢。”采珍低聲與華玉咬耳朵。
華玉也掛著少有的笑容,“小草姑娘這一關,應是為了讓三皇子笑一笑、鬧一鬧吧。”三皇子嚴肅少語,成親的確是該熱鬧一些,不過小丫頭的伎倆放在三爺面前,還是不夠用的。今日三爺進宮,宮里怎么可能不派人出來觀禮呢。
猜拳靠的是查言觀色和反應力,這一點沒誰能勝過在建隆帝身邊服侍多年的德喜,阿妞和二妮兒很快敗下陣來。
第一關,過。
小草并不氣餒,笑瞇瞇地伸出胖胖的兩根手指頭,“第二關是對歌,得到掌聲多的勝。我們出調子先唱,你們答。王爺,這次你們誰來?”
小草的小模樣很是得意,方子寧被大黃拐走了,柴方敗了,德喜比過了,四皇子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這次姐夫要親自上啦!
這等場合,自然不能讓三位宮女開嗓,三爺點將,“四弟。”
柴嚴曇一下就跳了起來,“我不要!”
“一匹御馬。”
柴嚴曇看著三哥的坐騎咬牙,“兩匹!”
“成交,去吧。”
柴嚴曇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他怎就不說十匹呢,虧死了!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上前一步,挺起胸膛喊道,“出招吧!”
姐夫太狡猾了!
小草很想用三匹馬把柴嚴曇拖走,可她一匹也沒有,豐園里的御馬都是姐夫的。小草鼓著腮幫子道,“李二哥,大牛哥,甘霖哥!”
練了多日的大牛和劉甘霖立刻冒出腦袋出戰,李厚生頂著山大的壓力,也稍稍把頭露出來,唱什么?他不知道啊。
李厚生邊上的秦二妮兒見他這么緊張,低聲給他出主意,“李二哥不會唱就跟著張嘴,張著張著就會了。”
還能這樣……李厚生張了張嘴,覺得地上、馬上、墻頭上和樹上的人都盯著他的嘴,嘴皮子都有千斤重了,人群中的李相見兒子如此,嘴角微微翹起。
“老夫人,四皇子要和小草姑娘的人對歌了,二公子也要唱!”李府去前院探聽消息的丫鬟跑進來,一句話如同餃子下鍋,廳內小一輩的都忍不住想跑去看熱鬧。
聽到靦腆的孫兒要在眾人面前對歌,李老夫人也笑了,“秋陽、秋彤,瓊華,你們都去瞧瞧,這喜慶熱鬧京城已多年沒遇著了。”
“是。”李秋彤拉起兩個姐姐就往外跑,生怕錯過這出好戲。
見李老夫人開了口,房里幾位老夫人、夫人也松口,一屋子平日里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一個個跑得比風還快,灑下一路的笑聲。
小暖翹起嘴角,妹妹真是太會玩了。
“呦——山那邊的妹妹呦——看過來,哥哥這里青山好呦——”大牛和劉甘霖人不大嗓門不小,山歌小調唱得那叫一個地道,李厚生張了幾回嘴,愣是一個聲都發不出來。
三爺彎腰低聲吩咐玄散幾句,玄散立刻點頭與身邊的侍衛咬耳朵。柴嚴曇則聽得滿臉冒黑線,歌詠靠的是感情曲調不是嗓門,這些家伙真滑稽!
待歌聲罷,眾人掌聲笑聲雷動,意猶未盡地把目光落在柴嚴曇身上。
為了兩匹御馬,拼了!柴嚴曇清清嗓子,放出自己的最大聲量,扯脖子唱了起來,“蒹葭蒼蒼呦,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呦,在水一方。溯洄從之呦,道阻且長……”
這是眾人耳熟能詳的《蒹葭》,四皇子稍稍變調,唱得很是順嘴,負責守衛的侍衛們先開嗓跟著唱,看熱鬧的眾人也忍不住跟著和,歌聲震天。
“蒹葭萋萋呦,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呦,在水之湄……”
歌聲傳進內院,眾人都露出笑容。秦氏終于放心了,她閨女真有本事,能讓這么多人跟著為小暖送上祝福,太難得了。
歌聲罷,掌聲和叫好聲震天,若是仔細分辨,就能發現路邊的千牛衛和王府侍衛的聲音最為響亮。
這一關,輕輕松松就過了。
柴嚴曇意猶未盡,退回三哥身邊時還得意洋洋地抬著頭等表揚。
三爺點頭,“添一匹。”
“小爺我唱得這么賣命就值一匹馬?”柴嚴曇又跳腳了,德喜等人見了,低頭悶笑。
小草對這效果也很滿意,又伸出三個手指頭,指著頭頂高高竹架頂端的繡球,“第三關,射繡球,必須一箭射落,否則不算過關。”
眾人抬頭望去,這彩球不小,但要一箭射落要射中的就不是球,而是掛著球的細線,這難度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