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盞

第97章 想過河拆橋了嗎?(五千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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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侯把肉片浸入調料、又塞入口中,肉香濃郁,很是鮮美。

就是辣了些,沖嗓子得很。

他又看了眼陸念和阿薇,那兩人全然不怕辣。

罷了。

別的都不說了。

像是來年夏日才烤的兔子,他拖不拖后腿,等事情結束了,阿薇和阿念也就知道了。

翌日。

定西侯府的馬車等在城門邊。

半刻鐘后,岑家的馬車也到了。

雪后寒冷,誰都沒有下車的意思,掀著簾子彼此打個招呼,一前一后往莊子上去。

岑氏養傷的莊子離得遠,又是積雪難行,抵達時已經差不多中午了。

阿薇踩著腳踏下車來,抬眼看向岑太保夫婦。

說來,她并非頭一次見岑太保了。

聞嬤嬤與她提過,她幼年還在京中時,岑太保也曾來過太師府。

同為三公,金家祖上就“闊氣”,祖父是官家子弟更晉一步,岑太保出身普通百姓之家,靠著才學與機遇得今時地位。

兩人的青云路截然不同,但關系倒不差,岑太保來府里吃酒,祖父也去岑家拜訪。

可到底太多年了,阿薇當時也還稱不上記事,被抱去問過安也記不住模樣。

此時再看,很是陌生。

岑太保似是畏寒,斗篷很厚,臉色蒼白。

太保夫人跟在他身后,精神氣不好,像是坐車坐久了不舒服一般。

但阿薇再仔細看去,就看到她眼下涂了厚厚的粉,勉強擋住了青色。

陸念與阿薇介紹過這位太保夫人,她姓宋,是岑太保的原配夫人。

宋老夫人念書習字都是岑太保高中后才學的,她倒也努力,起步雖晚,但學得用心,長久下來,不說有那能作詩寫文章的本事,但日常應酬往來都已足夠應付了。

“可惜性子定了,主見不多,什么都聽岑太保的。”

這是陸念早年與宋老夫人打交道后,得出來的結論。

如今又過十多年,阿薇看著這位上了年紀的老夫人,亦步亦趨跟在岑太保身后,無喜無悲面無表情,看來,好像也沒有多少變化。

幾人一道進了岑氏屋子里。

莊子地多,建起來的院落最是寬敞,但也只有寬敞。

屋里是點了火盆都改變不了的冷冷清清,桌椅雖全,擺設全無。

岑氏腿上的刀口沒有痊愈,日日下不了床,只能養著。

但或許是那些掩藏起來的罪孽都曝了光,再不用掖著躲著,破罐子破摔一般,她的睡眠比起在侯府里時好了不少。

且曉得岑太保夫婦要來,岑氏心里憋著一團火,不愿叫他們看自己落魄模樣,提前收拾了一番。

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圍了條褚色抹額,只看那氣色,竟是比宋老夫人都紅潤幾分。

宋老夫人看她這般模樣,只能又看岑太保。

這叫她如何責備陸家磋磨折騰人呢?

定西侯先開的口:“你有沒有毒害白氏,毒殺你前頭那未婚夫,你自己說給岑太保聽。”

岑氏冷笑道:“不是已經定罪了嗎?”

“那我可曾冤枉了你?”定西侯又問。

岑氏掃了眼站在一旁的阿薇:“陸念呢?”

“磨刀呢,”阿薇揚起唇角,挑釁道,“想下回再捅你幾刀。”

“瞧瞧,”岑氏拍了下床板,“非要捅死我了事,我說什么不都一樣嗎?!”

“底氣足、火氣旺,”阿薇慢悠悠往前走了兩步,直直看著岑氏,“看起來比在侯府里精神,怎的?住這兒住出能耐來了?”

“咳咳!”岑太保以手作拳,抵著嘴角重重咳嗽兩聲,“行了,老夫要聽個明白。侯爺,小孩子有脾氣,你帶她去外頭吹吹風,我們和阿妍慢慢說。”

定西侯不太愿意。

阿薇卻是直接拽住定西侯的袖子,作勢往外走:“慢慢編,我倒要看看殺人如何編出花來。”

定西侯見她堅定,只好幾步跟上。

出了屋子,他皺眉回頭看了眼。

阿薇直接去了邊上屋子里烤火取暖,根本不理會其他。

狗咬狗嘛。

她和陸念就等著岑氏與岑太保各懷鬼胎、互扯后腿。

不給地盤,這狗還怎么咬起來?

白皙的雙手靠近火盆,熱氣滾滾涌上來,阿薇活動了下手指,喟嘆了聲。

另一邊的屋子里,岑太保夫人搬了把椅子坐到炭盆旁,垂著眼、不出聲,熱氣暖了腿,卻叫疲憊的心境越發郁郁。

她干脆閉上眼睛,退下手腕上的佛串,捻著珠子無聲念起了經文。

其他事與她無關。

丈夫和侄女的爭執,也與她無關。

輪不到她置喙。

床邊,岑太保垂著眼皮,深深看著岑氏。

“我那日就與你說過,藏好你的尾巴!”他一字一字道,“我沒有想到,你竟如此扛不住事,這就被揪了個正著!

三十年、三十年前的事,難道還洗不干凈?你竟然不掙扎、不周旋,直接叫人趕來了這里!

你真是叫我太失望了!”

岑氏冷笑了聲。

她的失敗,的確始于自身,但真正讓她兵敗如山倒、無法力挽狂瀾的是李嬤嬤!

伯父不關心事情經過,不知道陸念那瘋子到底有多豁得出去,開口便是“失望”。

她才是對伯父“失望”透了!

“您怪我?”岑氏陰測測問。

“被抓到兩條人命的是你,”岑太保指著她,“為了個妾不是妾、外室不是外室的女人,把薛家拖下水的也是你!

眼下不止是薛波,連薛文遠都被關了起來!

阿瑯鬧死鬧活、絞頭發要當尼姑,我岑文淵竟然有個孫女要當尼姑!

就這,我還得給薛家擦屁股!”

昨日當真一場鬧劇!

他正和薛成秋商量好了之后應對,給薛家喂了一顆定心丸:即便事情無法挽回,也會保住薛家其他人。

結果,岑瑯就給他當頭一棒。

看到那烏七八糟頭發的岑瑯時,岑太保眼冒金星、險些被氣得撅過去。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岑瑯倒好,不知孝順,還用這來威脅父母長輩!

思及此處,岑太保瞇了瞇眼,質問道:“出了狀況不趕緊與我知會一聲,你倒是說說,我如何和陸益開口才能把你也撈出去?!”

岑氏哼地笑了出來。

她挺直了腰背,毫不回避岑太保:“我為什么會被抓到?最初還不是為了那五千兩銀子!”

一提起來,岑氏就冒火。

“自從我掌了侯府,前后小三十年,我給伯父您送了多少銀錢?”

“不敢說一下子吃個飽的,但也回回安穩,從沒有出過差池。”

“平日那么多好處了,您還覺得不夠,那時候突然獅子大開口、硬要逼我再掏五千兩出來!”

“那是五千兩!不是五十、五百!賬目上一下子挪五千,您告訴我,我去哪兒給您挪?”

“也是天注定了,侯爺和白家要往蜀地送五千兩和三箱藥材,我揪著頭皮想辦法,去動那銀子。”

“我那段時日多辛苦啊!愁得病倒在床,連中饋都被阿駿媳婦那裝模作樣的玩意兒奪了去!就算如此,我也把事情給您辦妥了,五千兩送到您手上,那三箱好藥材您倒個手也值好些銀錢!”

“中饋易手、這兩年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供您銀錢,您心中有氣,但您不逼我那筆銀錢,我不病倒,哪里會有殺雞取卵的事?”

“陸念那斤斤計較的混賬東西,她知道沒了五千兩和藥材,她能不拼命?”

“我說句不好聽的,那銀錢藥材到了蜀地,陸念手頭厚實了,她說不定根本不會回京來!她不回來,侯府里太太平平,薛家也穩穩當當!”

“我盡心盡力為岑家,如今落了難,您不說怎么幫我,先來指責我一通,怎么?想過河拆橋了嗎?”

想吃火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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