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125.第118章為什么你能這么冷心冷肺?(兩更合一)125.第118章為什么你能這么冷心冷肺?(兩更合一)(2/2)好書推薦:
她也只有娘了。
沒有娘的孩子,沒有退路,沒有僥幸,面前一片荊棘,她也光著腳踩過去,血肉模糊都不能停下來。
岑瑯垂著眼淚,她才在這里住了多久啊,就已經對這樣的紅帕子陌生了,那再過兩三月、甚至兩三年,她會如何……
她在母親的“顧不上”里長大,看著岑睦越來越受祖父喜愛,她再不是那個“有福氣”的孩子,她不得不依照祖父的要求嫁去薛家。
母女兩人靠得很近。
“能處心積慮抱著兒子尋上門,又怎么會眼睜睜看著人毀兒子前程?”
外頭傳來了誦經的聲音。
“剛得的調令,”定西侯道,“前幾年下西洋的船隊回來了,圣上很是高興,讓我領兵去接人,算算日子,前后得有個一兩月。”
他只需要念書,他只要會念書,他無論弄出什么事來,祖父都會幫他收拾干凈。
不由自主地,她仰著頭去看陸念。
阿薇一字一字道:“圣上不想血流成河。”
“有那么個娘,能養出什么干凈東西!烏七八糟盡惹事,玩女人還不夠,竟還學那些不知恥的玩男的。”
岑瑯在經文里放棄了多余的思考,沉入了阿薇那雙鎮定如海的眼神里。
哪怕她清楚自己本就鮮血淋漓,可今時今日捅出去的又何嘗不是雙刃劍?
阿薇又問:“您怎么不直接同我母親說去,讓她不要沖動之余著了岑太保的道?”
帽子掀起,底下是亂糟糟的短頭發。
您這樣有軍功、有資歷的老侯爺,能輪得到這種便宜活兒?
她不聽話了,她想給自己尋生路時,祖母是那個恨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的人。
岑瑯的眼淚再次涌了出來,身體抖得很厲害。
“說久也不久,說短也得一兩月,”定西侯抱著胳膊,眉心有愁云,“你母親性子想一出是一出,你多看著她,不要讓她太隨心所欲。”
所以,為了留住陸念的精神氣,她能拿著刀子下廚,也能殺人。
“呸!什么都往吃酒上推,正經男人吃多了就愿意去走后門?還不是小貨生的臟東西!不過,話說回來,狠也還是她狠,二話不說把人推下去,死無對證。”
不止是顏色,還有味道。
帕子上只有很淡的皂角味道,而不是從衣物到蒲團都侵染了洗不去的檀香。
阿薇輕聲細語同她說著話:“往年這時候,莊子上能挖到不少野菜了,京里不比蜀地、綠得晚,我昨兒問廚娘,她說還得十天半個月才好收羅。
她看到阿薇站起身,扶起陸念,替她整理了下鬢角散開的發絲。
定西侯叫她一句七彎八繞的陰陽話說得臉上一臊。
多諷刺啊!
我弄清楚了出事的同窗是誰,我還知道,成慧書院有一位姓龔的先生,他來見過祖父一次,沒多久就死了。
哈!哈哈!到最后,還惦記著她,給她指活路的是陸念母女兩人!陸念恨不能撕了岑家,陸念說的做的都是要利用她,可卻利用得明明白白。
岑瑯紅腫著眼睛,看向一旁久久沒有發出過聲音的陸念。
她拽著頭發涕淚滿面地笑:“我自那之后就格外關注岑睦。
絞了頭發,當了尼姑,哪怕是裝模作樣的假尼姑,這庵堂里也不會再有多么鮮艷的顏色。
“不止,”她喃喃道,“不止那個同窗。”
阿薇一邊殺魚、一邊道:“接人算是個好差事了。
“現在把事情結了,岑太保必死,你父親怕也活不了,但岑瞻或許能輕判,便是不能,岑瞻的三個兒女應該能尋到個活路。”
我想吃薺菜了,薺菜包春卷才香,到時候我們一塊自己去挖些回來……”
“你若是抱頭縮在這兒、一味等著,那過幾年,圣上是個什么想法,就沒人說得準了。”
整個庵堂里唯一的亮色好像只有那抄經的黃紙,而那懸在殿內的明黃色的佛幡也因為好些年沒有清洗而壓著一層濃濃的灰。
那些經文晦澀,沒有調子,但字與字之間有輕重,像是個拍子一下接一下砸向她。
“你這般顧及岑瞻,那就替他謀算謀算。”
岑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這樣的嫣紅了。
阿薇挽著陸念往外頭走。
陸念坐在那兒,一雙鳳眼垂著看人,高高在上。
阿薇也在地上坐下了,雙手抵著膝蓋,她微抬起頭看向窗戶。
岑瑯聽不懂,哪怕她祖母時常誦經。
思及此處,她緩緩抬頭,看著阿薇,目光茫然。
阿薇一手扶住了岑瑯的肩膀,一手把帕子遞到她手邊,輕聲道:“你是賭一把,還是等著一家老小一起上路?”
“岑家的屁股不干凈,現在已經被抓到了一些蹤跡,順著查下去,只會越來越多。”
明明是小輩,明明比她小那么多,可她在阿薇的眼中看到了憐憫。
“或許也不需要等那么久,金榜出了后、讓圣上顏面掃地,他一氣之下……”
她的心緒亂得厲害,除了自己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她的耳邊只剩下嗡嗡作響。
“岑家倒起來是什么模樣,你說了不算,我和我母親這樣奮力推墻的,也不算,甚至連圣上都得多方考量。”
“他上次睡大同窗的妹妹的肚子,自己穿上褲子走人,還不是老太爺想辦法替他擦干凈的?念書還沒念出名堂來就一堆爛事!”
樹杈間冒出了新芽,比她的小指指甲還小,但確確實實,它不再光禿禿的了。
沒想到,年近三十時,當頭棒喝,震得她翻天覆地。
“我是有一回意外聽到了祖母和她身邊嬤嬤說、說……”
打仗得拼了命求勝,練兵一兩年看不出成效,接船隊多輕省,沒有賊寇活膩了來打主意,前后這點工夫,一來一回風風光光,圣上高興了還能得一堆賞賜。
馬車進城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您一走,岑太保再尋誰來挑撥挑撥,比方我那耿直到蠢的舅舅,又比方才去新書院不久、狀況都不見得弄清楚卻會沖動打架的表弟,我母親氣急了發病、沖出去砍了岑氏,嘖。
岑瑯想起了大殿里的四方天王像,也是這樣,居高臨下看著眾生,眼睛在昏暗的殿內讓人不寒而栗。
那陸念呢?
是了,又到了尼師們做功課的時候的,庵堂占地小,哪怕不到十人、一起誦經時聲音也能夠讓全庵堂都聽見。
岑瑯的身子瑟瑟,呼吸沉重。
岑瑯嚎啕大哭,哭得蹲不住、歪著身子摔坐在地上。
“姐弟兩人都是家生子,也沒人細究是怎么死的。”
“你母親那是沖動嗎?”定西侯脫口道,“她是病!”
跟病人說千萬別犯病有什么用?
按了按眉心,定西侯語重心長地勸:“阿薇,萬一你母親沖動之下做了什么,太保畢竟是太保,外祖父不在京里,怕你們吃大虧。”
“您放心,”阿薇沖洗著手里的魚,“兩個月而已。”
兩個月后,太保還究竟是不是太保,都是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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