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沒錯嗎?”章瑛質問她,“我和二哥出生差了小兩天,您當時在哪里?您要是在府里,多過問兩句,還能讓我母親神不知鬼不覺地換孩子嗎?”
安國公吹胡子道:“我奉旨出京、耽擱了!”章瑛問:“姨娘死的時候呢?您也耽擱了嗎?”
“庶出哥哥夭折的時候呢?您在哪兒呢?”
“堂堂一等國公,朝中呼風喚雨的人物,您看到的是朝堂,您看到過我們嗎?”
“您難道從來沒有想過,您的妾、您的庶子,怎么陸陸續續都病死了呢?”
安國公拍著桌子道:“你到底是哪一頭的?把這些罪名蓋你母親頭上,你就高興了?”
“我哪知道我是哪一頭的啊!”章瑛捂著臉哭道,“平日事事都怪我們不聽您的,早聽了您的就如何如何,這事上您怎么不‘早說’了呢?
因為您不知道啊,您根本不知道她們怎么死的,您也根本不在乎。
生病、夭折,多正常,兒子都能死,何況妾室。
死了舊的,還有新的。”
章瑛重重抹了一把臉。
那日阿薇怎么說的?
“安國公不會為了死去多年的妾去和發妻起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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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瑛深以為然。
“不止是妾,您也不會為了死了的庶子和母親起沖突。”
“您今日發火,只是因為母親混亂了您的棋盤,讓我這顆本來有用的棋子成了廢子。”
“但也僅是如此了。”
“說到底,都是自私自利的,您是,母親也是,自私的,萬事先想著自己的利益,”
安國公緊緊盯著她,道:“你又好到哪里去?”
“我?”章瑛哈哈大笑,笑得眼淚直流,“我當然也不好啊,我也自私自利,因為我是你們生的、你們養的!
一家子的自私鬼,誰又比誰強呢?
現在,問問另一個自私的。”
章瑛偏過頭,睫毛帶淚,她的視線是模糊的。
朦朧一片中,她看著心神恍惚的章振賢,譏諷道:“你說我禍水東引,現在我已經替你打了頭陣,是不是就該你了?”
章振賢的目光游離:“什么?”
章瑛指了指安國公夫人,問章振賢:“你不想知道你姨娘是怎么死的嗎?”
“阿瑛!”安國公夫人渾身發抖,是氣的、更是怨的,“你有脾氣你只管發出來,不用這樣……”
“之前您一直不肯告訴我,”章瑛顫聲道,“假女兒不用知道,這個是真兒子,您總要告訴真兒子、他娘是怎么死的吧?”
安國公厲聲喝道:“你閉嘴!”
同時,是一道有氣無力的“我不想知道。”
章振賢的眼白上全是充血的紅絲,嘴唇被他咬出了一條血線。
“我不想知道,”他重復了一遍,“我不用你在這里問東問西。
母親說得對,你有脾氣你只管發,你張口閉口陸念陸念,你學陸念把這屋子都砸干凈也是你的事。
你別扯我作大旗,我不是你的棋子!
你委屈、你不甘,但難道是我要換身份的嗎?
父親說得明明白白,我就算記作庶出、世子也是我,承爵的還是我,我根本不用稀罕什么嫡不嫡的!
是母親一意孤行弄成這樣,你拿我撒氣做什么?”
聞言,章瑛問他:“所以,你不管你姨娘了,對嗎?哪怕她是被害死的,你也不敢言、甚至不敢怒。”
章振賢被她盯得頭皮發麻:“我……”
“也是,”章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不是我,你不會為了已經不在的人讓母親這么傷心,你又不糊涂。”
聽她語氣平和下去,一副不再逼迫的樣子,章振賢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就后知后覺地回過味來。
阿瑛在諷刺他。
把自己當日指責她的話,劈頭蓋腦砸在自己的頭上。
砸得他眼冒金星,兩頰滾燙。
“那你要我怎么樣?”章振賢被臉上火辣辣的感覺烤得渾身不自在,“讓父親休妻?還是讓母親賠命?
誰能接受?你能接受?
你做事能不能考慮考慮后果?再折騰下去,誰能承受得了?
我沒本事,我只會老老實實聽父親母親的話,而不是像你這樣除了發脾氣,什么用也沒有。”
章振賢越說越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章瑛回應他的,是一聲尖銳的譏笑,罵道:“看吧,還就是個自私鬼。”
吵到現在,安國公夫人已然是精疲力盡。
安國公也要緩一緩,章振賢不配合,章振禮又一直置身事外,章瑛一人撐不起這場戲,也只能暫時偃旗息鼓,各自散場。
安國公夫人重新被挪回了榻子上。
嬤嬤拿帕子與她擦臉,一面擦,國公夫人眼睛中的淚一面往下滑。
“事已至此,您莫要鉆牛角尖,她就是一時接受不了才這么激動,您等她慢慢想明白了就好。”
“母女又不會有隔夜仇,她一定能諒解您的無可奈何。”
安國公夫人哽咽著道:“回不去了,遲早還會再吵起來,她恨我、阿瑛她恨我,她都不管不顧到讓振賢來質問我了。”
這一夜,安國公府上上下下都沒有睡好。
翌日一早,上朝的安國公和章振禮就得了一眾關注目光。
有關系好的過來關心兩句,更多的則是好奇,偷龍轉鳳到底是真是假。
但昨日大庭廣眾之下鬧成那樣,總不能是假的吧……
當然,等待叔侄兩人的不僅僅是“目光”,還有彈劾的折子。
“以庶充嫡?”御書房中,永慶帝把折子重重拍在了大案上,“什么時候鬧起來不成,非要在水陸道場上鬧,你們有沒有把母后、把朕放在眼里?!”
安國公跪在地上,欲哭無淚。
另一廂,承平長公主召見了安國公夫人。
安國公夫人顧不得身體不適,收拾體面后去了長公主府,迎面挨了一通罵。
“母后的冥壽道場,你們章家是怕她在地底下寂寞,唱戲給她老人家看?”
安國公夫人急忙辯解道:“不是的,是陸念母女兩人,她們一直想挑起我和阿瑛的矛盾,昨日也是。”
長公主面不改色地問:“是嗎?昨日怎么了?”
“那小的送了食盒,讓阿瑛拿給我……”安國公夫人忙倒豆子一般說了。
“你這是什么話?”長公主氣笑了,“人家知道你們家那些破事啊?給你送吃的還送壞了?都是你愛吃的,又沒寒磣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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