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馬車依然前行。
但這一次歸途,并沒有遭遇劫殺。
原本在陸萬的預料當中,盡管各方勢力會放棄殺死自己來嫁禍曲江羅氏,但是那些覬覦自己一身寶貝的散學修士,應該還會冒險一搏。
但走了半日,風平浪靜。
“不知是曲江羅氏,還是那位于縣尊,已經提早替我清理了前路的阻礙。”
畢竟這里是曲江縣,代表著朝廷官府的曲江縣尊,以及代表著當地最大修行世家的曲江羅氏,都不愿意看見陸萬在曲江縣出了變故,倒也可以理解。
而此刻他正看著手中的木盒,內中正是來自于紫陽域的獎賞。
內中有一張靈符,但以陸萬的閱歷,目前看不出來,屬于什么符。
“不是說,我斬殺邪神,誅滅冥王宗弟子,立下兩大功勞,賜下兩件寶貝嗎?怎么只有一張靈符?”
陸萬擺弄了片刻,終于將目光落在了這木盒之上,低聲道:“原來這木盒,也算寶物嗎?”
他對于紫陽域賞賜的這兩件寶物,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好等著入夜,四祖醒來之后,再問他老人家。
倒是白猿,正在把弄那一枚伏虎金剛甲。
此物呈圓形狀,如丹丸一般,通體灰色,入手沉重,如同精鐵所制,渾然一體。
但這鐵丸,只要運使真氣于其中,就會舒展開來,覆蓋己身,形成甲胄,包裹全身,防御外力。
四祖點評過,這套甲胄頗為不俗,以白猿的修為,穿戴上身,那么在道基境當中,只有凝練了三座道臺以上的修行者,才能擊破。
初入道基境,想要打破甲胄,并不容易,除非手持斷塵劍這樣的利器!
否則的話,也就只能多次強力攻打,憑著透過甲胄的余力,嘗試震碎它的五臟六腑!
而如果陸萬突破道基境,真氣更為凝練,穿戴上這身甲胄,那么大約是要七座道臺的對手,才能勉強擊破甲胄!
“四祖提及過,這甲胄煉造材料特殊,只要自身真氣充沛,那么在道基境當中,可算是護身的至寶。”
陸萬心中暗道:“但是扛不住鑄鼎境界的道術!不過對我而言,目前夠用了……”
其實這伏虎金剛甲的珍貴之處,在于它可以收作一枚鐵丸,遇敵之時,真氣催動,立成甲胄,護衛自身。
曲江羅氏,作為煉器大族,并不缺乏這等品階的防護甲胄,但能夠熔煉成一枚鐵丸,隨身攜帶,才是其煉器造詣的體現!
他收起了手中的幾件寶貝,便聽得車外的白猿,出聲詢問。
“老爺,咱們要不要返回羅家祖地?”
“怎么?你還沉醉于諸位道基境修行者,對你一個煉氣小妖畢恭畢敬的氛圍當中?”
“也不是這么說,我是覺得應該回去降罪!”白猿咕噥著道:“先前那于縣尊提及,曲江羅氏斷了您與外界的交流,讓很多想要投奔咱們玄天觀的人,求見無門!”
“你怎么看呢?”陸萬問道。
“我看曲江羅氏,是認為咱們玄天觀人丁稀薄,所以不讓各方勢力插手,想要當我玄天觀麾下唯一的附屬勢力。”
白猿語氣略有不滿,說道:“只有這樣,才能得到玄天觀的最大看重!說白了,就是想要爭寵!”
“你倒是看得透徹。”陸萬笑著說道:“所以你對曲江羅氏,也是這般看法?”
“……”
白猿連忙一縮頭,不敢說話。
其實它心中也有些腹誹,本以為此行是來耀武揚威,踏平曲江羅氏的。
沒想到掌教老爺,是來重新收服這家附屬勢力的。
在見到羅圖來迎接的時候,它就察覺到自己的地位遭受威脅。
所以它覺得,曲江羅氏的想法,跟自己心中所想,大概是差不多的。
“無妨。”
陸萬淡淡說道:“從一開始,我要的是,能夠為我重建開陽山的力量!可以是曲江羅氏,也可以是金嶺趙家,或者是常溪的嚴家,亦或者是哪家宗派,又或者哪家勢力,都無關緊要!”
他慢悠悠說道:“曲江羅氏想要成為我玄天觀唯一的附庸,就看他承不承受得住我重建開陽山的需求……”
“若是曲江羅氏承受不住呢?”白猿問道。
“那這位羅家的新任家主,會想方設法替玄天觀開拓門路,讓其他各方勢力成為玄天觀的附庸,來分擔他們的壓力。”陸萬這般說道。
“那老頭兒不是鬼精鬼精的嘛?怎么沒料到,遲早要走這一步,如今豈不是白費心思?”白猿略有不解,這般說道。
“一來,他尚不知曉,我重建開陽山的需求,究竟有多么沉重,而高估了他曲江羅氏的底蘊。”陸萬笑著道。
“那第二呢?”白猿問道。
“二來,哪怕將來我玄天觀麾下,添多了其他的附屬勢力,但在重建開陽山的初期,最艱難的時刻,畢竟還是曲江羅氏建立了最大的功勞!”
陸萬這樣說來,緩緩說道:“于縣尊說得不錯,這是一個老狐貍!只不過,對咱們來說,他是一條老狗,能力越高,越是狡猾,越是狠辣,就越是好用……”
說到這里,又聽陸萬笑了聲:“前提是,這條惡犬,必須收斂他不必要的心思,安心做一條忠犬!不然的話,今后還得宰了他……”
哪怕自身只是煉氣境,哪怕那羅家新任家主已是煉就七座道臺,但陸萬依然沒有過于忌憚!
這就是腦海之中,兩朵實花帶來的底氣!
有了本領,才有底氣!
但實花畢竟是一次就消耗掉的!
唯有自身修為,才是實打實的穩固實力!
所以,還是修行為重!
在陸萬心里這般想著的時候,白猿心中也是思緒紛呈,暗道:“根據二大爺的教導來看,今天老爺這番話,極有可能是在點我?”
“是覺得我小聰明太多,沒有安心做一條忠犬?”
“還是覺得我不夠狠辣,不夠狡猾,不夠強大?”
白猿思緒頗亂,有些恍惚:“我該怎么成為一條合格的忠犬?”
過得片刻,忽然聽得掌教老爺喊了一聲。
“白右使,這個路口該擺右駛了。”
“汪!”
“……”陸萬怔了下,怎么又畫風突變了?
“汪汪汪!!!”
“夠了!你發什么瘋呢?”陸萬喝斥道。
“這不是我叫的呀!”白猿顫聲道:“老爺,前邊有狗……”
“有狗怎么了?你好歹也是個妖,莫非還怕狗?”
陸萬放下車廂側邊小窗的遮簾,然后掀開前方的車簾,旋即瞳孔一縮,露出駭然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