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

第五十四章:尋鎖

正想躺下,忽然聽到敲門的聲音,差點把正在疑神疑鬼的陳霜降給嚇得尖叫起來,抖著手在桌子上亂摸,摸到一個燭臺緊緊握著,才覺得膽氣壯了一點,顫聲問:“誰……”

“奶奶……”這一聲是春燕的聲音,陳霜降這才放了心開了門。

就看到春燕披頭散發地抱著被子,背心也沒穿一個,凍得哆哆嗦嗦地對著陳霜降說:“奶奶,讓我睡這外間吧,我一閉眼老是覺得聽到那嗚嗚的聲音,睡不著……”

……原來這也是個膽小的。陳霜降趕緊放了燭臺,看著春燕那樣子又想著自個剛才躺下又爬起,爬起又躺下的模樣,估計春燕也是差不多吧,不由地就笑了一聲,把人讓了進來,說:“不用睡外間了,那又沒地方躺的。跟我一塊睡吧……我也覺得有點怕。”

春燕大喜過望,趕緊把枕頭被子放下,收拾了一下,吹了燈,鉆進了被窩,頓時覺得暖烘烘的,那一直強撐的眼皮終于忍不住地合了起來,睡著前還不忘記嘀咕一句:“突然覺得這院子太大了一點,空落落,瞧著叫人心寒……”

陳霜降也掌不住,打了個哈欠,朦朧地回了一句:“睡吧,明天再說。”

似乎是好久沒有睡得這么安心了,一早醒來的時候陳霜降還有點迷糊,感覺床上有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還在陳家,還跟著陳采春睡一張床,推了一下,打著哈欠說:“三姐好起了。”

被陳霜降一推,春燕也醒了,揉著眼睛坐起身,說:“奶奶你醒了……”

陳霜降這才猛然清醒過來,陳采春已經嫁了,陳霜降也已經嫁了,陳家一家都已經搬到浦江去了,一時間陳霜降低頭看著自己一雙手慢慢地張合著,卻有一種什么都抓不住的悲涼。

好一會,陳霜降才恢復過來,洗刷之后,就想起昨天春燕說院子太大的問題,就繞著院子走了一圈,數了一下大小房間居然也有六七間,只不過大部分都是空著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念著,總覺得一推門都是吱呀吱呀地響,里面黑黢黢的,藏個一兩個什么的根本就覺察不出來。

“這些不用的房間,還是都鎖了吧。”

陳霜降下了決定,被嚇了半夜的春燕也是極力的贊成,只不過兩人翻騰了半天,居然發現家里沒有足夠的鎖。

這院子本來就是何家的一部分,后來才分了出去,另外開了門戶,平常的時候只要將院門一鎖就可以,也根本沒有必要單個房間地鎖起來,所以還真找不到這么多的鎖來。

想了一下,陳霜降就說:“那還是我去買幾把回來吧。”

家里也還是有不少活要做的,所以陳霜降也就沒帶上春燕,一個人出了門,順便去看了一下趙老太。

早之前趙老太是跟著陳霜降舅舅楊有才住在縣城的,只不過老太覺得縣城人情冷漠,就又搬回到鄉下跟小舅舅楊有貿一起住。以前有空的時候,陳霜降也會時常過去看望,只不過小舅媽何氏嘴碎,從大舅舅楊有才搬走之后,更是覺得自己吃了虧,要專門照顧這一個老人,見誰都沒有了好臉色,生怕人家來占了她家的便宜,陳霜降怕她給趙老太難堪,就去的少了,每次去也只是在趙老太這邊坐一會,連水都不敢喝上一口。

瞧見陳霜降,趙老太也是真心歡喜,只不過那何氏聽到動靜露了個臉,陰沉陰沉的,特地用了能讓人聽見的聲音嘀咕著:“這白吃食的又來了。”

趙老太被氣得梗了一下,也無力跟她吵,只管拉著陳霜降進了自己的房間,嘆氣說:“倒讓你受氣了。”

“就當沒聽見好了,跟她認真不是自己找氣么?”陳霜降倒還好,覺得何氏煩可以少來幾趟,只是苦了趙老太,辛苦養的兒子,臨老還要受這樣的氣。清官難斷家務事啊,陳霜降也不好多說,只能泛泛地說上幾句寬慰的話。

陳霜降畢竟是小輩,趙老太也不會跟她認真地說這些苦,悶著臉苦了一會,趙老太也放開了,想起了陳霜降的事,就問:“聽說何家搬走了,你這丫頭怎么不跟著去,一個人留在這可怎么過活啊?”

何夫人跟陳霜降不對盤,就算是跟去了也不定有什么好日子,還倒不如留在這里,雖然也有不方便的地方,但是總是自己當家,自由自在。這其中的緣由陳霜降也不好說,只好抿嘴笑了笑。

因為怕何氏嘮叨,陳霜降不敢多坐,跟趙老太聊了一會就告辭出了門。

鎖匠住的有些遠,等陳霜降買完鎖回來,都已經傍晚了,春燕早早地等在門口,一見到陳霜降就跟見了救星一樣,跑過來都帶上了哭腔:“奶奶,我又聽到那個聲音了,不會真有鬼吧!”

這一下連陳霜降都被她說的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了,側耳傾聽了一會,也沒有聽到什么動靜,疑惑地問:“沒聽見有什么聲音啊。”

“不是在這邊,靠湖那邊。”

聽春燕這么一說,陳霜降才知道這丫頭又跑到湖那邊看去了,明明昨天還不是怕得很,怎么今天又有膽子去那邊看了。“真不懂,你是真怕,還是不怕?”

“……不看個清楚,總覺得不安心。”春燕像個小孩子一樣,對于這些不懂的事情,既覺得害怕,又是好奇,弄得這心里跟藏了只小貓一樣小爪子撓啊撓,癢癢的。

把鎖拿了出來,一個一個換上,春燕還一心惦記著那邊奇怪的哭聲,總想過去看個究竟,只是她膽子又小,一個人又不敢去,又不好意思說,只能一直追著陳霜降跑。

陳霜降只能嘆氣說:“就算是要去看,總得明天的,現在天都快黑了。”

這么忐忑地過了一個晚上,春燕一早就跟個小尾巴一樣跟著陳霜降,洗臉跟著,吃飯跟著,陳霜降黑了臉,以前還從來沒覺得春燕這么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