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

第一百二十三章:小貓

古代言情

“佟皇后對你挺好的,就是這手段強硬了一些。”寧良悄悄地對著陳霜降說。

陳霜降卻是苦笑,再上這一回,已經是第四回了,這么大的恩情,她怕粉身碎骨也是無法償還了。

這些暫且不理會,到九月份的時候,陳霜降的傷口總算是漸漸地愈合了,身上卻仍然是沒力氣,連碗都端不住,只能是勉強站一會,寧良這怕是要一兩年才能慢慢恢復過來,平常最好稍微動一下,免得以后手腳僵住了。

何金寶倒是沒有一點不耐煩,每日都是早早地回來,替陳霜降搓一搓手腳活絡下血氣,天氣好的時候,時常會抱陳霜降出來,到院子里坐一會,有說話,也有沒說話,只光看著何珗拿著小水壺跑來跑去。

新出生的那丫頭是請林夫子起的名,因為體弱,就單起了一個蕤字,希望她能草木一樣茂盛生長。

不過因為這字對于比較生僻,何珗時常念不好,看這小丫頭聲音細小,就說跟小貓一樣,倒是讓何蕤多出了個小貓的小名,那響當當的大名叫得人反而是少了。

陳霜降還在病中,湯藥不斷,奶水又是少,自然是帶不了孩子,但她對這何小貓是真心歡喜,又是有幾分愧疚,覺得要不是因為她,這丫頭也不至于長這么細小,每日都是要奶娘帶過來看上好幾遍。

何金寶卻是有些淡淡地,只覺得是因為何小貓才讓陳霜降這樣行動不便,只不過畢竟是自家的丫頭,又是狠不下心來,既不特別親近,又不是特別討厭,從不會主動過問。

就連何珗這么小的孩子都能看出異樣來,悄悄地跑過來問陳霜降:“娘,爹為什么不喜歡小貓,難道是因為小貓長得丑么?不過夫子說了,母不嫌兒丑,爹也不該嫌妹妹丑的,這事,爹做的不對。”

何金寶嘿嘿地笑了兩聲,也是沒說話,不過倒還真是慢慢地開始改了過來,偶然能也是會抱著何小貓走上幾圈,逗她一下。

對于周朝的官員來說,九月份是很忙碌的一個月,十九日是佟皇后的千秋,二十八日是司馬子夏的萬壽,今年又是不比往年,是何金寶起復的第二年,又是為著陳霜降的病,是求人又是求藥,司馬子夏是給了大大的恩惠,所以這禮更要厚上幾分才是。

陳霜降想到就跟何金寶商量說:“自然是要重上三分,只不過太貴重的東西還是不要添的好,免得惹眼。”

何金寶也是備了下一份禮單,聽陳霜降說起,就拿過來跟她說:“我讓林夫子給參詳了一下,擬了單子,念給你聽聽。”

“萬壽玉犀香爐一只,長壽玉瓶一對,仙鹿鶴鳴圖一卷,端山玉石硯臺一對。給皇后的少了個香爐,換了個捧桃祝壽圖,添了兩匹如玉織的細棉布。”

“過兩日院子的番柿該熟了,再添上一籃番柿,兩筐葡萄,雖然不是什么值錢東西,自家種的總是稀罕一些,再送幾株番柿苗進宮,就說給沂皇子玩吧。”陳霜降沉吟了一下,覺得差不多該是妥當了。

何金寶卻是有些不大樂意,說:“那些可是你費老大勁才是養出來的,不如再是添點金銀玉器就是,何必糟蹋東西呢?”

見何金寶不大明白,陳霜降就是細細地把事情說給了他聽,只說:“皇后如此待我們家,已經是大恩難報,這一點小東西又是值得什么。而且……這些事情,皇帝那里肯定是知道的。”

要想著在朝堂上長久,最是忌諱結黨營私的,這些道理何金寶自然是懂,但是想著不自覺中,自己居然被擦上了兩派的標草,不由很有些郁悶。

軍隊派的倒是還好一些,畢竟是皇帝司馬子夏的嫡系,司馬子夏的皇位也是漸漸穩當,大約是惹不出什么大的禍事來。

而這佟皇后一派,何金寶卻是大大地苦惱,悄悄地對著陳霜降說:“皇帝才不過剛過而立之年,我們就這么巴結皇子,最是忌諱。”

“忘恩負義怕是更被皇帝忌諱。”陳霜降卻是不同意何金寶說的,反駁了一句,說,“皇后三番兩次地救我們性命,我們都不知感恩,只怕被皇帝知道,恨我們無情,心里面難免梗上一根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作起來。只平常親近一些,那大事……上,橫豎不摻合的,大約也是能行吧?”

說到后面,陳霜降也是很有些不確信了,最難測是帝王心,想要尋一個萬全之法,何其之難啊。

何金寶也是覺得陳霜降說得有些道理,只能是應了,悶悶地說:“這日子過得還真是屈悶,還不如尋個機會,辭了官回鄉下過逍遙日子去。”

本還只是說上一說,只是想來想去,倒還真把何金寶自己給想得有些心動,真的生出了幾分解甲歸田的淡然心情,只不過這會朝堂還不穩,邊境偶也有騷動,正是用人之際,何金寶也是不敢提,只等著過了這幾年,尋個合適的機會說去。

這些自然是后話了,這年的九月同往年一樣,千秋跟萬壽合在了一起過,也沒有大辦只不過是賜了一桌席,陳霜降還不能正常走動,自然是去不了,只把禮備好,交給何金寶帶去。

一直等到天全黑,八九點鐘了,何金寶才是回了來,陳霜降趕緊叫人把灶上溫著的飯菜拿了來,何金寶悶頭吃了兩大碗才是放下對著陳霜降說:“還是家里面好,那御膳看著好看,卻是怎么都吃不痛快。”

陳霜降也是經過那些宴席的,那么多雙眼盯著,只戰戰兢兢哪里還能吃的下東西的,聽見何金寶這一說,倒是笑了,說:“這話你怎么不跟皇帝說去的?”

何金寶也是呵呵地笑,撤了飯菜,端了水,洗刷之后,小心地把陳霜降抱上床,一邊幫著陳霜降搓搓手腳,活絡下血氣,一邊說著宴會上的趣事,哪家送了大禮,哪家禮太輕,哪家居然送了一幅仙鶴送子圖,當場就是鬧了個大紅臉。

說起自家送的禮物,雖然那番柿葡萄搬上來有人笑話了兩聲,司馬子夏倒是很有些歡喜,當場就讓人擺了出來,讓大臣們嘗了個新鮮,也是沒旁的話說了。

這里面最惹眼的大概還是杜秋棠,陳霜降還清楚地記得前幾年他們家送的火樹銀花,青玉屏風,可是大大地出了風頭,那時候杜秋棠還只是個小小的長史,本來都還沒入宮的資格,全仗了跟司馬子夏同甘苦一路,才是得了另眼相看。

如今杜秋棠都已經做到侍郎高位了,按理這禮也是該節節攀升的。

佟皇后那里,何金寶沒見到不好說,司馬子夏這邊,杜秋棠呈上來是一對合浦珍珠,居然有蓮子般大小,滾圓光潤的,確實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珍品。

司馬子夏看著似乎有些不喜,只說了一句:“這些珠子玉的該是呈給皇后的。”

弄得杜秋棠的笑容當場就是凝結了一下,趕緊叩頭,司馬子夏卻是已經著人收了下來,再沒有說旁的。

李將軍跟何金寶要好,對于這個異樣的情況悄悄地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司馬子夏大概是要發作杜秋棠了。

“他是犯什么錯?”陳霜降聽得大吃一驚,前些日子,何金寶不在的時候,杜秋棠夫人宋明美還派人到這邊來斥責,說何金寶無禮,擅闖她府上的,陳霜降這才是知道何金寶居然求藥求到了杜秋棠家中去,現在不過沒多久又是聽到,自然是更多幾分關注。

何金寶苦笑說:“御史彈劾的罪名是貪墨,杜秋棠就是那樣一個人,從來就是愛錢,皇帝也是知道的,以前還能壓著,只不過現在看來也是容不下他了。”

聽何金寶說這些,陳霜降不禁有些心驚膽跳,擔憂地說:“都說同患難易,共富貴難,皇帝該不會怕你們這一群人仗著過去交情橫行,所以借了杜秋棠這個事來個警示的?”

“皇帝他不是那樣的人……”何金寶也是有幾分狐疑,雖然相信不至于如此,但架不住陳霜降擔心,行事越發地小心低調起來,本來為了照顧陳霜降就已經很少出門,之后的日子里這些應酬幾乎是全推了干凈,一心一意地呆在家里面。

跟那邊何家斷絕關系之后,在京城已經是沒什么親人,陳霜降又是正在病中,何小貓滿月的時候,幾乎沒人提起,就什么沒準備平淡地過了。而到了十月,鄉下的陳采春卻是拖人送來了老大的一個包裹。

里面除開曬干的魚蝦,紫菜外,另外還有一整套足金的小孩首飾,項圈手鐲腳環,全是綴上了小鈴鐺叮鈴鈴地響。

因為怕陳采春擔心,陳霜降生病的事一直沒跟鄉下說,也是等何小貓出生之后才去的信,所以這個本來是滿月禮的包裹來遲了許多。

信是陳書楠寫的,大約也是不知道究竟該說什么,只絮絮叨叨地說家里很好,陳采春也很好,地里也好,鹽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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