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

第一百二十八章:微服

而他邊上也是跟了個便服的小子,陳霜降還想著這是哪家的公子,一抬頭,居然是司馬沂,嚇得陳霜降趕緊起身,想著下床給司馬沂下跪行禮。

司馬沂卻是說:“何夫人不必多禮,莫要聲張。”

原來這司馬沂微服出的宮,陳霜降不禁有些擔心,問:“皇……夫人知道你出來的事么?”

“我娘讓我來看看你,她一直記掛著你,只不過她不好隨便出來,好容易才是得了這個機會。”司馬沂倒像是個尋常人家的子侄一樣,略帶些拘謹的回話,看著似乎也是不大自在,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倒是讓陳霜降覺得幾分的親切,要是刨開那一個皇子身份,司馬沂其實就是一個略帶著些靦腆的尋常孩子,不由問:“用過飯沒有,想吃什么我叫廚房做過來。”

看司馬沂點頭,不過也是說不上來究竟想吃什么,不過司馬沂也是在何家住過好一陣,陳霜降多少也是有些知道他的口味的,就叫來小桃吩咐說:“叫廚房加雞蛋煎幾個餅,煮點小米粥,再加一個臘肉白菜,清炒茄子,油煎小魚,糯米甜棗,今天湯還好,就上這個栗子排骨湯吧。”

何家吃得簡樸,通常也就是兩菜一湯,三菜一湯的,這回是為了司馬沂專門另做的菜,幸好正是年關時節,食材也是充分的很,吩咐了下去,沒一會就是端了上來。

陳霜降本想著是請司馬沂去大廳里面吃飯的,只不過司馬沂畢竟是微服,不好太張揚,又是想著跟陳霜降說話,只能是不大合規矩地在這邊擺了桌子,何金寶夫妻都是在陪著他吃。

慢慢地司馬沂似乎也沒有那么多的拘謹,真像個尋常人家小子一樣,不住地說這個好吃,那個也好吃,頗為感嘆地說:“那么多的御廚怎么就是沒能做出這個味道來呢,夫人這里是有什么秘訣么?”

佟皇后那里的小廚房陳霜降也算是見識過了,因為要精心做,最簡單的涼拌菜也是要經過十幾道繁瑣的步驟,加著濃郁的就高湯浸泡,各種名貴的香料揉制,精致是精致,好吃是好吃,只不過卻是失去了原本的味道,所以碰上這些家鄉小菜反而是覺得新鮮美味。

只是這些話,陳霜降總不好提,只能是說:“哪有什么秘訣的,只不過公子很少吃,覺得新奇而已。”

司馬沂又是夸這排骨湯好喝,陳霜降就說:“這湯可是如玉做的,有什么秘訣的,你得要去問她了。”

司馬沂卻是突然被嗆了一口,咳了半天才是好,只憋得臉紅紅的,趕緊拿了杯水不停地喝。

看起來司馬沂似乎是真的只是來何家串門一樣,只是說了幾句閑話,跟幾個小的頑了一會,沒多久就是有人來催著他好回宮了。

“我下次還能來頑嗎?”司馬沂吞吞吐吐地說著,“娘有好幾天沒見人了,我……怕得很。”

原來是真的病了,陳霜降忽然覺得有些傷感,按著寧良的診斷,佟皇后怕是時日無多了。看著滿心期盼的司馬沂,陳霜降心一軟,這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只招手讓司馬沂過了來,那一條鴉黑色的絡子剛是打好,系在司馬沂腰間,倒也是很配他絳紅色裳子。

“原來這條是打給你的呀,娘還用了明黃色的,比我的好看。”何珗膽子大,又是跟司馬沂處慣的,倒也沒覺得皇子的身份有多少怕,說話很有些隨意,這會正吃味地嘟著嘴,不依不饒地抱著陳霜降胳膊撒嬌。

“特地打給我的?”司馬沂很有些欣喜地撫了一會,不由對著陳霜降笑了笑。

“就是一點小玩意,你不嫌棄就好。”陳霜降也是笑。

司馬沂愣了一會,忽然學著何珗的樣子,跑過去抱著陳霜降的脖子,小聲說了一句:“你好像我娘一樣。”

好不容易等紅著臉很有些靦腆的司馬沂回去了,何珗卻是不依了,一直抱著陳霜降的胳膊宣布:“這可是我娘!”

何金寶這大不羞的,居然也是來湊熱鬧,抱著陳霜降的脖子說:“這可是我夫人的!”

直引得陳霜降跟何如玉又是尷尬又是無奈,只能是捂著嘴笑。

只是再怎么笑鬧,何如玉待選這一個事,總像是一塊石頭一樣壓在這家人頭上,就連這一個年過得也覺得不如往年熱鬧了,就連何珗也似乎是長大了到有麻煩的年紀,偶然也是露著若有所思的老成表情。

害的陳霜降只感嘆,這年頭怎么過得這么快,感覺昨天他還跟何小貓一樣這么點小只能讓人抱著走的,轉眼就是長到藏著心事的年紀了。

何珗的心事陳霜降問不出來,何如玉的事情又是很讓陳霜降焦急,既然何如玉入選的消息是確定了,那總是該給她找個嬤嬤來教點宮里面的規矩。

只不過原本一心期望著她落選,這些事情也是沒想到,這會準備就是有些遲了,好的嬤嬤都已經是被各家請走,真隨便找個,不但何如玉受罪不說,要是教壞了更是不好。

本來是想著請方嬤嬤過來的,只不過她年紀太大,頗有些糊涂了,記憶不如從前,一心只在家里面養老,陳霜降也是不好意思說,想來思去,陳霜降只覺得實在是沒什么辦法。

轉念想一想,陳霜降又是覺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何如玉的規矩以前是方嬤嬤教的,又是幾次跟著她進過宮,細小處雖然有些不足,大體該是沒什么錯的。而且這才是剛進了復選,萬一真的選上了,出嫁前那也會是有專門的嬤嬤來教導規矩的,要是胡亂請個人來,教擰了,以后再改反是很難了。

這么想著,跟何金寶商量了一陣,陳霜降也就把這事放下暫時不提了。

除開司馬沂突然來訪之外,這一個年總算是沒發生什么旁的事情,安安穩穩地過了年。

一般來說衙門都是二十八封印,大年初八開印,所以何金寶也有十天的假,只不過雖說是不用上朝議事,但是初四開始,何金寶就有各種應酬,也是忙的團團轉,所以真正空閑的也有初一到初三這幾天而已。

只不過天公不作美,一直都是陰雨綿綿的,也沒地方玩去,何金寶都悶得陪陳霜降玩花牌了,一邊還感嘆著:“原來閑在家里也是挺無聊的,你們平常都是在做些什么的?”

“一年到頭也就閑上這么幾天的,你還嫌,果然是勞碌命。到你出了。”

何金寶嘿嘿傻笑了一陣,反正他輸的最多,被陳霜降一說,索性扔了牌,耍賴說:“這些都是丫頭才玩的,我一個大老爺們才不跟你們計較。”

這邊哪里肯依的,陳霜降笑著說:“何珗,你爹耍賴呢,去教訓他,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一聽這話,何珗立刻狗腿地蹦了上去,跟何金寶鬧成了一團。

再閑的日子也沒幾天,初四就要開始拜年,京城雖然沒什么親戚要走,但何金寶人緣不錯,交游也廣,倒也是團團地在外面轉,忙得很。

陳霜降身體不好,只去了幾家關系親近一些的,其他的都是何金寶在外面走動,她在家接待,饒是如此,也是累得夠嗆,每日只覺得渾身跟散架一樣,笑得太多,臉上似乎也僵硬了。

好容易才是送走了最后一個客人,陳霜降直接就是往床上一趴,一動都不想動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等到何金寶帶著渾身酒氣回來了,陳霜降也懶得動,只讓小桃端了些清淡小菜上來,這幾日大葷大腥的,直把腸胃都是吃膩了,反而是覺得這白粥腌菜更是清白可口的。

一連喝了兩碗粥,何金寶才是放下碗,直感嘆:“果然還是家里好。”

惹得陳霜降抿嘴一笑,說:“人家一桌可是值多錢的,難道還敵不過你青菜小粥的,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白討好你了。”

這陣子來,何金寶也是養成了個習慣,總喜歡等到上床歇著后,抱著陳霜降柔軟溫暖的身體,正經沒正經地聊上一會。

這天也是沒例外,何金寶只對陳霜降說:“你猜我今天是遇上誰了?”

聽何金寶的口氣,這人大約還是陳霜降認識的,只是陳霜降認識的人雖是不多,卻也是不少,這一時半會的哪里能猜得出來,猜了一會,只能是認輸了,引得何金寶很有幾分得意,這才是把事情講給了陳霜降聽。

原來今天何金寶是去跟營里面一群人聚會,卻是在那里碰上了采栗郡的郭無言,才知道今年開始郭無言調到了京城赴任,時常會有跟何金寶接觸的機會。

那一個人,也不是說脾氣不好,能力不好,只是光是想著郭無言那一個喜歡面無表情嘮嘮叨叨的樣子,何金寶就很有些頭痛,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跟這個實在是不太寡言的郭無言相處了。

看著何金寶頭痛的樣子,陳霜降只管捂著嘴偷笑,一邊說:“你就當他是小貓好了,想聽的時候聽會,不想聽的時候,只當聽不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