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又是覺得有些紕漏,又是吩咐了幾句,這才是放小麥出去,好不容易等這邊的事情都是安頓妥當了,陳霜降才是去看何小貓他們。
因為受了驚嚇,這兩個小的都是沒睡安穩,半夜醒過來好幾次,來回折騰好幾次,這會是真得累了,睡著還沒有醒過來。
寧良畢竟是已經成家的人,看人沒事,就是留了藥方,早早地回去了,這一晚上都是何如玉在看護著,累得有些狠,她又總覺得何珗被劫,跟司馬沂做的那些事情脫不了關系,心里面愧疚的很,暗暗地哭過無數回。
等陳霜降看到她的時候,神情憔悴,臉色蒼白,那一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見到陳霜降就是虛弱地叫了一聲:“嫂嫂?”
“你哥上朝去了,會沒事的。”陳霜降對著何如玉笑了一下,說,“看你這頭發亂的,衣服也沒有穿好,著涼了可不是好玩的。”
“嫂嫂,我……”
何如玉那樣子仿佛總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看得陳霜降很有幾分想嘆氣,正色地說:“如玉,你只要別忘了,你還有莞兒,他還小,禁不起事,無論什么風雨你都要替他抗下來,所以你自己不能先倒下的。”
何如玉愣愣地望望陳霜降,又望望司馬莞,看著那張熟睡恬靜的小臉,何如玉忽然就是覺得涌起了一陣的勇氣,為了他,或許無論什么事情,她都是愿意去做。
“那時候……”
何如玉忽然就是想了很多年前,陳霜降帶著太爺還有年幼的她,一路從文成到高樓,無論是強盜軍隊,還是饑荒貧苦,陳霜降從來就沒有哭過,總是說,很快就好,什么都會好,仿佛一株枝葉繁茂的大樹,從來沒有失去過希望,全是依靠著陳霜降的支撐,才能讓何如玉堅持到現在。
而現在,那樣堅強的陳霜降卻是跟何如玉說,她要成為司馬莞支撐,為他擋去所有的風雨,何如玉一時覺得有些惶恐惴惴,只是看看司馬莞,心情卻是神奇地平靜了下來,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時候,嫂嫂也是這么做的吧?無錯不少字”
陳霜降愣了下,一時也不明白何如玉在說些什么,只不過看何如玉釋然的樣子,卻是覺得放心了,輕輕推她一把,說:“這里有我,你先去梳洗下,被莞兒看到會害怕的。”
經過陳霜降這樣辛苦安撫,何家暫時是安穩了下來,除開被就派出去四處尋找何珗的那些下人,居然再看不出其他異常來。
而這天,朝堂上卻是發生了不大不小的事情,卻是被后人普遍地認為這是異王之亂的開端。
自從辭官之后,這還是何金寶頭一次上朝,要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氣,大約是不管不顧地跟著進了去,只是畢竟是昨晚剛惹火過司馬子夏,今天又是有求于他,何金寶也是不敢造次,在宮門前停了下來,找個太監給他通報。
這會剛是上朝的時候,大臣都是正往這邊來,何金寶等在門外就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也有要好不要好的人來找何金寶搭話,何金寶哪里敢說,光陪著笑,一句多話都不敢說。
司馬沂掘堤的事情沒有聲張,朝中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何家出了事,到處就派人在城外尋人的消息卻是瞞不住,消息再靈通一些的人就是聯想到昨天沅王府也是大動干戈地找過人,不由就是引起了幾分議論,紛紛都說,沅王這一系,最近該是時運不好,倒霉透頂。
自從起了那種心思之后,司馬沂每日都來上朝不斷,昨天他被何如玉丟在大街上,入夜了才是莫名其妙地回了家,后來又是發現何如玉居然帶兒子回了何家,直把司馬沂氣得關在房間里發了好一通脾氣,不住地喃喃念著:“這女人,等她回來非休了她不可!”
今天看到何金寶,又是聽到那些竊竊私語,司馬沂更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火氣一冒出來,就是下車躥到何金寶面前,冷著臉說:“你來這里干什么!”
司馬沂氣,何金寶還更是氣呢,把一雙拳頭捏緊了放松又是捏緊,只恨不得一拳砸死這個惹禍的小子,好不容易才是抑制了怒氣,冷著臉說:“不勞王爺費心!”
“身體不好就不要出來亂晃,礙人眼,好好窩在家里養你的病。”
“臭小……看在如玉的份上,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做事多長個心眼,你一家老小的命可都是背在你身上的,別是做對不起他們的事。”
司馬沂哪里能這么簡單地聽得進去,只覺得何金寶這話說得刺耳,將脖子一梗,生硬地回答說:“管你什么事,你讓那女人趕緊回來,不然我別怪我無情,一紙休書送過來!”
聽到司馬沂說出這么絕情的話,何金寶這一肚子忍了很久的怒火再也是憋不住,一把抓住司馬沂的領口,狠狠地往地上一慣,按住就是一頓猛揍。
只是這里畢竟是宮門口,大臣多侍衛也多,何金寶才打兩拳就是被人強行拉開了,恨得何金寶又是死命地踹了兩腳。
這三番兩次地遭到何金寶的打,司馬沂也是怒極,捂著臉,厲聲大叫:“你們都死人啊,還不給我揍死這個欺下犯上的家伙,狠狠地打,打死算我的!”
一邊是勞苦功高的文成侯,一邊是皇帝親子沅王爺,可是讓這一干護衛左右為難,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動手的,只不過從面上來說,畢竟是司馬沂更高一些,被他連著催了好幾聲,侍衛們也是沒有了辦法,猶豫地上前,低聲對著何金寶說一聲,“侯爺得罪了。”
雖說是風水輪流轉,但未免也是太快了一些,前一刻還是司馬沂被何金寶按在地上揍,下一刻大概就是何金寶被人圍困著打了。
正在對峙著,那邊又是咕嚕咕嚕地過來了一輛馬車,很普通的黑漆車廂,藏青色車簾,出來的卻是能讓整個朝堂都為之一振,刑部尚書,開國臨海公,高桑。
那一雙鷹一樣尖銳的眼掃了一圈,只看得全場人心神一寒,不由就是低了頭,高桑卻是只說了一句:“讓開,別擋路。”
那些愣在一旁的朝臣們才是紛紛回過神,一看這快是早朝會時間,也是顧不得看熱鬧,趕緊整理下儀容,匆匆地涌進了宮。
司馬沂似乎還有些心不甘,但看人都是走,他又是想著上朝,只能是悻悻地對著何金寶啐了一口,轉身跟上朝臣,往著宮里面去了。
正主都是走了,那些侍衛也是不敢再扣著何金寶,松手放了人,告一聲罪,又是各回崗位去了。
這沖動之下動了手,等何金寶冷靜下來之后也是覺得后悔不已,兩家的關系本來就已經是差到冰點,這回大約是連挽回的機會都是沒有了,何金寶嘆氣一聲,也不知道究竟是該后悔耽擱了正事,還是該慶幸至少自己出了口惡氣。
只不過這么鬧了一出,何金寶越發地不敢往里面去了,生怕是撞到司馬子夏的火頭上,忐忑地在宮門口等了好一會,不住地扒著門框往里面探望。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個幫著何金寶進去送信的太監總算是出來了,看著急忙迎上來的何金寶,為難了半天,才是開口說:“皇帝他說,讓侯爺……滾去書房外面跪著,等他忙完再來收拾你,皇帝他是這么說的。”
看著那小太監小心的樣子,何金寶也是苦笑,看來剛才宮門口鬧的這一出,已經是被皇帝知道了,也沒為難人家傳話的人,隨手給了那太監幾個錢,一面往書房外走,一面苦中作樂地想,至少沒立刻趕了他出去,這事情也還是該有些轉機的。
這一頭何金寶老老實實地去御書房外面罰跪,而在朝議之后,文成侯何金寶跟沅王司馬沂在宮門大打出手的事,就是被御史鄭重地提了出來,好一通文采飛揚地斥責。
司馬子夏當即就是皺起了眉頭,當場提出罰俸一年,思過三個月,誰想那些御史仍是不放過,直追著司馬子夏稱,此乃大逆不道之舉,需嚴懲以備世人警戒。
大多時候御史總是耿直不知討巧,司馬子夏明顯有些不悅,他們卻仍是據理力爭,寸步不讓,只讓司馬子夏皺緊了眉頭,對著太監交待了幾句,也不再理會那些吵成一團的朝臣,起身拂袖而去。
傳旨太監立刻就是宣布退朝,朝臣無奈,只能是退了下去,司馬沂卻是被留住,被帶去了御書房。
那一天,在御書房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司馬子夏一向不喜歡人太近身伺候,除開當場的那三個人,再沒有其他人知道。只是打從御書房里出來之后,司馬沂的臉色就是難看得很,回王府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幾乎是見人就罵,抓到東西就砸,好不容易冷靜了一些,就是連聲叫人請了吳潛來商量,還沒等人過來,又是坐不住起身出了門。